船靠了岸,陆璟一路送苏轻宛回驿馆,皇上是打定主要要给他们赐婚,要他们培养感情,陆璟的院子就在苏轻宛旁边。
苏轻宛微微蹙,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。
青云说,“住在隔壁是不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,难怪当初来驿馆时,隔壁的庭院就空着,我当时还想着是留给谁的,西林使臣团那边住得那么拥挤,却留下一个空院子,没想到是留给陆大人的。看来陆大人早就知道皇上的计划,进宫前也数次来找你,是不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?”
“或许吧。”
如陆璟所言,皇上要做的事,谁也拦不住。
陆璟住在驿馆,也有监视西南之便。
只是他住在这儿,绿竹就不方便来了,她也不方便与绿竹传递消息,希望陆家那边一切都顺利,不要出什么幺蛾子。
入了夜,苏轻宛翻来覆去睡不好,她是有点认床的习惯,在梅兰苑时心思重,又念着姐姐,满屋都是姐姐的用品,她心里烦闷睡不好,足足熬了两个月。夜里也要喝安神汤,如今在驿馆也是如此。
倏然听到了笛声,清幽绵长中又带着几分肃杀之气,是西南风格的曲子,且是她自己独创的,当年在别院闲来无事教给陆璟。
陆璟是世家子弟,君子六艺都有涉猎,却不太精通曲艺,少年从军后更没有时间练习,对乐曲生疏得很,她教了许久,还骂过他笨。
离别时,他的曲子还吹得一塌糊涂,她都觉得陆璟砸了她的招牌,绿竹,青云,青衣都学得非常快,就他最笨拙。
可不管她怎么数落他,陆璟也不生气,那段时间他就像一个泥人,没半点脾气,等她气过后,又软绵绵地凑过来让她教他。
她曾说,既然学不好,那就不要学了。
人各有所长,陆璟就有一手好刀法,剑术也学得不错,养伤时她见过他的刀法,那时他用的并不是绣春刀的刀法,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吧。他身上佩戴的也不是绣春刀,若是绣春刀,她知道是锦衣卫的人,或许当年他受伤躺在路边,她就一刀送他见阎王了。
偏偏,他是一个有傲骨的,她数落他笨拙,学不会乐曲,他就偏要学习,总是缠着她,苏轻宛拗不过他,还是把自己独创的曲子教给他了。
陆璟学得是真的慢,苏轻宛进京后也没听过他吹笛子,黎安和绿竹说过公子不喜欢乐曲,风花雪月的场所更是极少涉足。
苏轻宛就当了真,以为他真的没学会。
没想到,曲子吹得流畅,技巧娴熟,像是从小擅长乐曲的。
苏轻宛推开窗户,看到陆璟坐在屋顶上吹笛,雪花飘落,他一袭黑金滚边的大氅也沾了少许雪花,苍穹孤远,冷月高悬,竟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境。
青云说,陆大人像是冬天明明开不了屏,却非要扯开自己尾巴的孔雀。
苏轻宛失笑,坐在窗边聆听,青云见她笑了,情不自禁提议,“姑娘,你既喜欢陆大人的曲子,何不与他切磋一二,长夜漫漫,左右也睡不着。”
“太冷了。”
苏轻宛看了一眼在屋顶上吹笛的男人,满眼都是抗拒,下雪天呢,天气越来越冷,半夜是最冷时,在屋里烤火多舒服,谁会和陆璟一眼在雪中吹曲。
京中的天气是能冻死人的。
她听闻有一名娘娘想要争宠,寒冬腊月在雪中赤足跳舞,等待与皇上在雪中偶遇,谁知半夜被冻死,冻成了冰雕。
“去和他说一声,别吹了,扰人睡眠。”
青云含笑点了头,派人去说了声,陆璟竟是听劝的,竟然没有再吹曲子,青云回来说,“姑娘,陆大人在院内烤肉温了酒,问你睡下了没有,若是没睡下,可以陪他一起吃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