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野陵语气染上几分无奈,“有计官仪一个就够了,难不成你也要做池中清莲吗?燕羽衣,醒醒!燕氏百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,享受宗族带来的锦衣玉食便已经是错,再怎么独善其身也甩不掉那层枷锁。”
因对方句句皆真,抛却了长袖善舞的虚伪,令燕羽衣从中竟找到几分诚恳。
他蓦地笑起来,既荒唐又现实。
所以他也念东野陵的名字。
“东野陵,你和他都没有上过战场,明城就像一口井,坐井观天如何见得塞外风光?”
“我愿意相信我亲眼所见,至于你说的合谋,或许是他的选择,但决定不是我的。”
“我不会成为他,也永远成为不了他。”
“既然互有把柄,那么必定有书面证据,我要见到参与折露集者的名录,以及有关这场宴会的所有物资开销。人,车马,食物,由谁提供,去向何处。”
东野陵脸色终于变得阴沉,他转动着拇指属于侯府管事才佩戴的扳指,冷道:“你疯了。”
“我是疯了。”
早在参与西洲朝政的时候,拼死逃离皇宫,落入萧骋股掌的时候他就疯了。
“但现在你没有选择,只能跟我合作。”
燕羽衣是心软,是想要保护所有人安全的情况下,达到自己的目的。
重回明城的每一秒,包括在祠堂与燕留大吵,他都无比庆幸自己手中掌握兵权,背靠边塞杀伐果决的将士们,拳头够硬,才能在金殿之内占领主动权。
森森寒意入骨,两人矗立在那,直至凉风吹过,熄灭灯中火烛。
小厮慌忙掏出火折子,与火石打了好几下,都没能点燃。手中不慎一松,灯笼正好磕在石头上,引起远处巡逻的人的注意。
“什么人!”
“不许动!!!”
“什么人在那!”
灯笼骨碌碌向前滚去,小厮登时被持刀奔跑而来,凶神恶煞的大汉吓得不敢动。
燕羽衣与东野陵相持,没有让步的意思。
直至周围被橙红色燃烧着的火把照亮,火苗跳动,为魁梧光头汉子上前辨认,小厮双腿打颤,声音却洪亮:“大胆!看清楚,这是东野侯府长公子,将军府的燕将军,竟敢用刀尖面对我家大人!不想活了!”
光头汉子是典型的西洲人体型,壮硕魁梧。燕羽衣与东野陵两人加起来,也没人家块头大。
腰间垂挂的铜牌单写“刑”
字,陈藏竟然胆大包天,明目张胆地派刑部侍卫驻守。
燕羽衣甚至不记得自己何时有放刑部入场,按理说这里应当只有燕氏的守卫……还有……
他扭头看向东野陵,负手浅道:“你放进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