带爹爹回去,不用再受委屈,她可以养活爹爹的。李毓灵想,她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银子,然后治好她的眼睛和爹爹的腿,再带爹爹买两匹好马,一起去跑马跑个畅快。
李毓灵收回思绪,开始想宣纸上写下的话。
“在根在利,挹彼注此;天高地迥,面折廷争。”
李毓灵念了一遍,静静地想。
意思是,柴心记需要解决的问题本质上是需要解决利益,怎么解决利益,可以取一方来补一方。
那么后面半句。
“…是说柴心记搭上太傅府太难,就算搭上了也会被谏言吗?”
李毓灵想,若是柴心记有心,或者说是一定要搭上太傅府,光靠她爹爹是做不到的。
他爹爹只是车马房的管事,更何况如今还歇了差事,就算仍在当差,也没有办法让主子注意到柴心记的糕点。
若是厨房采办到还有可能。
可厨房设在内院,除了婢女…
李毓灵脑子突然一闪。
她很快舔笔,写下一整页的娟秀小楷。
柴心记糕点守正有余,创新不足。京城除了各大酒楼中糕点样式多,其余的糕点铺,都是依着京城人口味制作,譬如重油、纯甜、纯咸。
在这基础的口味上,再推出两个绞尽脑汁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方子做出新鲜样式,譬如上次李毓灵在柴心记买的桃花酥,是四明州那儿的特色。
口感酥软,造型精致。也不怪柴素素的娘想用这桃花酥打开门路。
但是这还不够。
越是新鲜,越能吸引食客。
李毓灵写完脑中的所有话,等墨干透,将信放入信纸内,上封后,再写上柴心记三个字。
张衍清趴在书案上陪着她,李毓灵写了许久,写完后真觉得眼睛酸胀,她费力眨了眨眼,心知今日是过度了。
李毓灵很爱惜自己的眼睛,今夜越界,大半原因是刚才想到了种种,让她的情绪变得有些亢奋。
如今写好了信,只待明日让蔻枝拿了去柴心记一趟就行,李毓灵便起身唤蔻枝打水来洗漱。
张衍清在旁边假装假寐,实则在李毓灵看不见的地方站起来看着她所写的字。
李毓灵幼时读书很勤勉,她是女扮男装去上了两年学,那两年她眼睛好,又聪慧,记忆也好,在学业上的进步让夫子惊叹,一度让以为他的学生中要出一位状元郎。
可惜后来李毓灵因为眼睛有疾不再去学堂,教他的那位夫子颇为遗憾,写了封信表达自己对李毓灵的喜爱与期望,写了许多关怀的话。
说她是天生读书的料,像是那文曲星下凡。
李毓灵一直记得那些话,直到现在也还能流畅地背出来。
她躺在被窝里,脑子里想起幼时夫子的那些话。
夫子很看好她,也很坚定认为她会榜上有名,而后入朝为官。
稚子声音朗朗,眼眸清澈,犹如那冒出土堆的嫩笋,正是该引领方向的时候。
于是小小的李毓灵就跟着夫子念: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