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芙虽不想见宗肆,却也不愿耽误了正事,斟酌片刻,道:“劳烦傅姐姐带路。”
傅嘉卉看了看她,眼底多了几分了然,却是笑了笑:“替世子办事,也绝非那般容易,宁妹妹恼世子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宁芙心中默默认同,嘴上却是不语。
“不过,世子对自己人终究是好的。”
傅嘉卉又添了一句。
他对自己的下属是不错,只是要成为他自己人,却不是易事,更何况宗肆眼下,甚至还算不上信任自己。
两人闲聊前往,到傅嘉卉马车旁,宁芙才安静下来。
上马车时,只见宗肆挑开帘子,上下打量她一眼,她今日的襦裙,上下马车颇有不便,便朝她伸出了手。
宗肆的手骨节分明,十指展开时,若雨前龙井在水中舒展的翠叶,又因习武,指节处又有细细的薄茧。
宁芙咬咬唇,却是避开了,脚下一使劲,上了马车,即便动作不够优雅,也总好过与宗肆这个即将定亲的男子,有肢体接触好。
“世子可是要与我谈及慕神医之事?”
宁芙直接同他说明来意,“他这般轻易便同意将玉芙蓉的解药给我,想来是想试探我背后之人。只是不知他与哪位贵人走得近。”
宗肆收回手,侧目看她,语气如常:“以他的身份,便是同时与几人交好,那也是所有人的座上宾。”
宁芙还未来得及开口,忽听马车下传来程霜的声音:“傅姐姐,方才我见宁妹妹同你一起,宁妹妹现在是否在马车上?我有话同她说。你们若是要离开,便也带上我吧。”
话音刚落,却见她的手,已然掀开了帘子。
说时迟,那时快,宁芙用上前两步,用身子挡住了轿门,看了一眼正要上来拉程霜,且脸色变了的傅嘉卉,又将视线落到了程霜脸上,笑道:“程姐姐,我在车上换衣裙呢,找我有何事?”
程霜却还是看见了马车上男子的衣角,心想这宁芙还真是个不知羞耻的,私会男子都这般大胆了。
就是不知马车上的男子是何人,那一缕衣角也能看出其材质之好,怕是身份不低,想来对宁芙也不见得是真心,否则按宁芙的年纪,也可上门商量定亲事宜了。
“原本心情有些不好,想与宁妹妹倾诉,不过妹妹似乎是有事。”
程霜收了心思道,女君里,宁芙是那不爱嚼人舌根的。
宁芙道:“今日怕是不便,我的裙上染上了秽物,要去红袖阁买身新衣物。”
这话说完,她便明显感觉到身后那人的视线,在自己身后停留了片刻。
程霜又往马车里看去,这一回,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:“那妹妹快去吧。”
傅嘉卉紧跟着上了马车,随后马车便驶出了庆国公府。
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,街边传来小贩的吆喝声,离那庆国公府,已经极远了。
“今日是我不够谨慎,没想到程姑娘会跟上来。”
傅嘉卉看向宗肆认罚道。
其实也不能怪她失了警惕心,原先女君们从不会往她面前凑,哪知程霜今日忽然改了性子。
好在宗肆也并无追究的意思。
“得了玉芙蓉解药之后,如何用它,也得谨慎。”
宁芙这才开口道。
“便是不谨慎,又何妨?”
宗肆却挑眉道。
宁芙一听,便就懂了,宗肆恐怕也有意让慕若恒知道,真正要玉芙蓉的是他,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,他无须将慕神医纳入自己麾下,只要让他愿意帮自己足以。
“玲珑台中,各处利益纷杂交错,便是宁大人,在其中也有眼线,四姑娘进入其中,一言一行,须得谨慎。”
宗肆忽而又道。
宁芙心下一惊,只镇定道:“多谢世子提醒,我自有分寸。”
宗肆勾起嘴角,缓缓道:“若是被宁大人知晓,四姑娘在玲珑台中豢养男宠,宁大人怕是饶不了四姑娘。”
宁芙也知慕容的事,瞒不过他,宗肆的眼线,定然在四处盯着,不过与慕容逢场作戏,却是为他办事才为之,他肯定是不会告诉父亲的,便张口同他玩笑道:“世子却是不知慕容的美貌。”
宗肆顿了顿,道:“一个连脸都未见着的失足公子,何以见得美貌?”
“世子何必瞧不起人。”
宁芙抬眼看他,替慕容抱不平道。
“四姑娘所言甚是,我不该瞧不起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