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先睡吧,菁菁还没回来。我小坐一会儿就走,要是没碰上面,你和她说一声,我来过了就好。我也没什么要紧事。”
宁文远道:“等白老师回来,能不能和她说一声我在。我不会睡太久。”
“好的,你放心。看你最近挺辛苦,是不是还要赶地铁回去?多休息休息。”
她说完就带上门走了。
又小憩了片刻,宁文远听到客厅有动静,想来是白菁菁回来了,保姆也悄悄过来叫醒她,道:“别让太太看到你在睡觉,不然她又觉得你在偷懒了,你也别出去,现在在聊你呢。”
宁文远不明所以道:“在聊我什么?”
保姆只是摇了摇头,一副怜悯的过来人表情。宁文远悄悄凑到墙角去听,白菁菁正翘着二郎腿在客厅吃点心,背对着她,说得很兴起,“夏逸,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声,现在这个家教不行,我准备换一个新的,别怪我不顾你的面子。”
夏逸道:“怎么了?宁小姐有什么问题吗?不是你要名校毕业生吗?”
“她在教书的事情上还行,不过总感觉心思不正,整天在人面前笑眯眯的,不知道是不是要勾引我先生。她做事很不懂分寸,不知道家教问题还是居心不良。”
“你也不要这样说啊,可能有些误会吧。”
白菁菁听起来在娇嗔,道:“诶呀,你不懂,你没结婚,已婚女人的预感很准的,反正我不喜欢她,她最近也开始给我偷懒了,整天懒洋洋的,没开始那么用心了。”
“好吧,我给你留心着。”
她似乎已经现了宁文远,摸着头有些坐立难安。
白菁菁道了谢,又随手拿出个香水礼盒给夏逸。宁文远心头一颤,这正是当初她送的礼物。她闭上眼,不愿再看。可白菁菁的声音还是一味往她耳朵里钻,道:“这香水里给,是那个小家教给我的。我才不要她的东西。谁知道哪里买的,都不知道是不是正版的,不过就算是真的,拿我给她的工资给我买东西,还蛮好笑的。你拿着吧。”
夏逸颇为难道:“这我也用不上啊,你留着吧,毕竟她的一番心意。”
“又没让你自己用,你送给家里的保姆啊司机啊都行,我本来想放在网上,不过嫌麻烦,给保姆呢,又怕她看见了要多心。”
恨意铺天盖地,宁文远咬了一下手指,眼泪才没夺眶而出。真心错付,她已经习惯了,可她更委屈那瓶香水。两千五一瓶的香水,她自己都舍不得用。一万二的奖金,她存了六千,房租三千,剩下的三千元可以给母亲,而不是拿来当一个荒唐的笑柄。穷就是罪过,在白菁菁眼里,她做什么都是身为下贱,心比天高的注脚。
夏逸临走前,假装要去洗手间,却悄悄溜进房间找到宁文远。她像做贼似的把香水一塞,悄声道:“你自己收着吧,我上班不能用香水的,一看就很贵,给我来浪费了。你拿回去孝敬你妈妈,或者卖掉都好。本来就是你的东西,你自己处理吧。”
夏逸自然是个好人,可宁文远刚要道谢,她又补上一句道:“菁菁她是骄纵了些,麻烦你多担待了。她也是个可怜的人,她父母没教过她精神独立。丈夫和孩子就是她的天,她怕天塌了。”
宁文远抿了抿嘴,不做声。夏逸是再好的人又怎样,到底还是白菁菁的朋友,她沾不到什么光。
夏逸走后,白菁菁进客房拿东西,本以为是空房间,却见宁文远端坐着。她拍拍胸脯,略带心虚,抱怨道:“你怎么在房间里都不出声啊?吓了我一跳。保姆没和我说你在啊。”
宁文远笑道:“不好意思,是我让阿姨别说的,您不是在和朋友聊天嘛,不打扰您了,我正好也在准备教案。您不是有事要找我吗?我一直等着呢。”
白菁菁道:“也没什么事,就是和你说一声,我们家最近也不宽裕,我想从下个月起,每月给你减一千五的工资,你能接受吗?”
“可以啊,我能接受,现在就业形势也不好,工作是难找,再说我也很喜欢小孩子。”
宁文远笑意更深,却只低着头,并不正眼看她。
回去之后,宁文远找了张纸,写上白菁菁的名字,一下又一下拿笔戳烂,低声道:“去死,去死,去死。活人有贵贱,死人可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