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允之不知如何回答,安姑娘昏迷前将事情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,对自己很是信任。
谁能想到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子,居然经历了爱人逝去,孤身穿越,被人辜负,阴谋算计,又差点失了名节,现在还性命堪忧。
他十分懊恼,后悔昨日出了衙门,就不该任她而去,深深叹口气。
“是的。她很伤心。”
苏慈回到药箱前,拿出针灸,将银针插到安歌的人中,涌泉,百会等穴位,床上人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“施主,请你按摩她的合谷穴!”
6允之上前,按照苏慈指的地方,牵起安歌小手。
这手是如此无力又冰凉,就像冬日一捧绒毛般的雪,稍不注意就化了,他十分小心翼翼,拇指和食指轻柔的按摩着她的虎口。
苏慈呆呆的摇摇头,认真道:“用点力,直到她手指热!”
6允之就跟做错事的学生,立马听从“老师”
的指导,加了力度。
很奇怪的感觉,明明可以喊方妈妈来做,但是苏慈大师说完,自己没有半分迟疑就这样照做了,甚至心中有种隐隐的羞涩,两人肌肤相触,细细的手纹下流淌过她的温度,手指的指肚,紧张的控制着力度,害怕掐疼了她,又怕力道不够,刺痛不到穴位。
这甚至都算不上牵手,就让一个翩翩如玉的男儿脸红心跳,不敢直视女子的容颜。
没一会,安歌的指尖有了一点粉红色,脸色仿佛也好了几分,苏慈才叫6允之住了手。
6允之背手站在一边,手里刚刚的温度还没有退却,他也没有去净手的打算。
苏慈沉思了一会才道:“这位女施主几乎没有求生意志,神识涣散,仿佛在等待死亡的到来。所以她的身体在抗拒拯救,心力已然消沉不振。”
“什么?”
6允之讶然。
“我已经观察了许久,刚刚针扎入她的胃仓穴,我已经可以确定她有中毒之相,却没有中毒之症,说明她体内的乌头毒微乎其微,应该是下毒者计量减轻到了最低限度,按道理来说,这点计量洗胃,针灸,按摩,她就该转醒,再服药三日基本就无毒性了,但是,你也看到了,也许,死,是她自己的选择!”
苏慈说得沉静平稳,一番话却激起了6允之心中千层浪。
安姑娘,你对这世间没有任何留恋了吗?
忽然,6允之大步流星到门边,吩咐侍卫,“叫方妈妈带两个孩子过来!快!”
侍卫愣了愣,领命快跑而去。
苏慈坐在金丝檀木圆桌前,擦拭清洁自己的银针,将它们依次排列,插回已经磨得有些白的皮囊中。
他从来只管治病问药,不管病人生前身后事,自认为已经诊断完毕,准备回寺里,他的早课已经耽误了。
6允之回身看到他的动作有些诧异,缓了缓道:“德善大师,她还没有醒!”
苏慈将自己的药箱背在身上,双手合十淡淡而言:“阿弥陀佛,生死死生,生生死死,都如同春去秋来,日升月坠,一切随缘,由她去吧!若是她想活,药剂入胃就会有好转,若是她向死,你我都无能为力!”
如此,6允之不好强留,道谢后派人送德善法师回寺,马车上拉了好几个石雕香炉,药材医典,精致的珍果,茶丸,木匣子里整整齐齐码着白银。
苏慈并不在意,安静的坐在一角,补上错过的早课,嘴里念着《妙法莲华经》的部分:我见灯明佛,本光瑞如此……
方妈妈带着两个孩子进屋,看到床上面如灰色的安歌,小花忍不住上前大哭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