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夫人在信上说,她思念非儿,差点忧思成疾,还说全家都这般,非儿也不想做那不孝晚辈。”
霍青燕似是看出了些苗头,配合得问:“那你想如何?”
聂茹非轻沾眼角:“非儿确实想到了一个两全之法,就怕……大公子介怀。”
霍青燕立将目光落到聂宁沉的身上,后者忙从椅子上起身,作揖地问:“四妹妹说笑了,你既有两全之法,不妨说出来。整个永昌伯爵府都在等你回去一同过节,大哥又岂会介怀?”
聂茹非没看他,盯着霍青燕说:“如今入秋,气候转凉,老夫人不宜舟车劳顿,加上庄上的过节事宜都备得差不多了,自是不能陪非儿去京里过节的。”
霍青燕听了一半,便了然聂茹非要说的下半句。
只是她的下半句,敢说出来吗?
毕竟要实现,可是要折掉聂家的几根犟骨。
哪知聂茹非就说了,说得还很清楚。
她说:“不如让伯爵跟夫人,带上大公子、二公子还有三姑娘,一起来庄上过节,人多刚好热闹。”
聂宁沉当场脸就黑了。
霍青燕当初离家,就是因她与他父亲间化不开的嫌隙。
两边早就不来往,只是有时碰上重要的日子,这才不得不过门请安。
可霍青燕几乎都是闭门不见,而聂世昌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。
为此,聂世昌的不孝名声在汴京城早已传遍。
母子二人因此感情隔阂日渐加深。
聂茹非此举,无疑是戳着聂家的伤疤,逼他们妥协。
聂家要是答应,这些年聂世昌的臭名声不是白挨了?
可若不答应,此事要传扬出去,聂家不孝的名声又要罪加一等。
霍青燕看好戏地望向聂宁沉:“宁沉啊,你觉得非儿的提议可好?”
聂宁沉强行挤出一个淡笑,拱手回:“往年中秋都是在家中过,今次举家离京过节……请祖母恕罪,宁沉还需回去禀报双亲。”
“哼,听着倒像是我老婆子求着你们一家来似的。”
霍青燕冷哼道,语气透着长者的威严,叫聂宁沉都不敢抬头。
“我这庄子也不是什么人都招待的,既是为难,便不勉强。张管家,送客。”
张管家:“是。”
转头,伸出一臂向门外,“大公子。”
聂宁沉面皮直接挂不住,霍青燕一句‘送客’压根没把他当自家人。
但他还是耐着性子,规规矩矩地冲霍青燕行了礼才离开。
过程中,目光包含探究更夹带了几分幽怨地掠过聂茹非。
“我这大孙还算懂事知礼,若是换成那火爆脾气的二孙,能把我房顶的瓦片都掀喽。”
霍青燕感叹道。
聂茹非心里却有不一样的声音:懂事知礼?他与聂宁沉本是同根生,又能好到哪儿去?表面功夫罢了。
她攥着自己的裙摆,膝头上的伤疤仍在,那是她被扔回乡下前,他大哥送她的诀别礼——
“这副膝盖骨,是你挖,还是我替你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