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姝月被吓了一跳,赶紧安慰他:“老爷,瑾姐儿只是一时糊涂,不是故意忤逆您的,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……”
李清婉也被吓到了。
她今晚之所以拱火,还真不是为了挑拨离间,只是想出一口心里积压的恶气,却没想到李云瑾居然不再像以前一样逆来顺受,真的敢跟父亲对着干。
她的胆子这么大,是不想继续待在相国府做相国千金了吗?!
李政则气得浑身发抖,一个劲地喃喃道:“逆女……真是个逆女啊!”
跟她那早死的娘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!
可一想起少女离开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,他又拧起眉头,转向王姝月:“那个逆女说,府上这两年来的开销,一直花的都是她舅舅的接济和她的嫁妆,真有这事?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王姝月心里一咯噔,但很快就用三言两句糊弄过去了:“老爷,这我还真的不清楚,毕竟家里的账不是我在管,是三妹在管。要不,我把她找来问问?”
她其实也就随口一说,知道都这么晚了,李政则肯定不会派人去三房的院子里打扰。
相国府的家之所以是三房的夫人在当,而非她这个大房夫人来当,是因为王姝月心里清楚府上每年的花销到底有多大。
谁管家,谁就要倒贴钱。
她可没蠢到这种地步。
昔日叶惜微没死的时候,为了撑起相国府的门楣,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嫁妆全都倒贴进了这个无底洞,害得后来李政则迎她进门的时候,只拿得出区区十几箱留下的金银珠宝做彩礼。
叶惜微死后,她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名下有些产业而且性子柔弱的三房夫人,从金陵叶家每隔半年送来的一万两银子里扣下一半,充作私产。
李政则漠然道:“就算姓叶的真往府上送过银子又怎样?他外甥女吃相国府的住相国府的,出门用的还是相国二千金的名号,向他这个当舅舅的收点钱很过分?别人想送这个钱还没资格呢!”
“还有这个逆女,谁家女子的嫁妆不是家里的?她还真把那些钱都当成自己的私产了?往府上补贴一些就好像我这个当老子的欠了她一样,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?让她尽孝居然还委屈上了!”
王姝月继续安抚他:“好啦好啦,您不是早就跟瑾姐儿说好了吗?等明晚把二房和三房一起叫去书房,让她当着大家伙的面把嫁妆单子都清点出来,由我这个做母亲的代为保管。以后府上的开销有了来源,婉姐儿出嫁也不用担心了,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啊。”
李清婉蹲在地上帮父亲捶腿,柳眉微蹙,忧心道:“可以姐姐今天的态度,她真的肯把嫁妆全都交出来吗?”
“她不交也得交!”
李政则冷笑了一声:“放狠话耍威风谁不会?你看她敢不敢真的踏出相国府的大门半步?”
古往今来,还没有哪个未出阁女子,在单方面与父母决裂离家出走后,不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的。
李清婉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。
士农工商,除非李云瑾是傻子才会舍得抛弃相国千金的名头,重新捡起商贾之女的破帽子戴上。
“瑾姐儿,你不要担心。”
李政则的语气柔和下来,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:
“等把你姐姐的嫁妆都收了,我就把其中的一半全都分到你的名下,等到你出嫁的时候,再为你添置一些,断不会让你的嫁妆少于她的,让你去了东宫也能抬起头做人。”
王姝月也轻叹道:“也不知东宫的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家婉姐儿腾位置。”
一年前太子妃生下皇太孙的时候就传言她快不行了,结果都到现在了还没咽气,太医院的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。
李清婉还没有告诉父母,她不打算嫁给太子这件事,想日后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们。
毕竟永昭皇帝膝下的三个皇子中,太子的地位最稳固,翊王的后台最强硬,唯有晟王,游手好闲的皇家子弟一个,且无半点夺嫡之心。
想让朝堂大臣们倒戈支持晟王?除非太子和翊王都死绝了。
至少现在,李政则是绝不会同意让自己嫁进晟王府的。
李清婉没有否认,歪了歪脑袋,笑得温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