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一事,宋管家忙道,“我回来遇到易安同志了,他说多亏我们的那份目录,鬼子的实验基地,东北的同志已经找到并摧毁。”
“上面给了个头等功,他想把军勋章和二少的烈士证送来。”
谁稀罕要这些东西啊,顾医生咬着牙别开了脸,心潮起伏,“你收下吧,就别往老爷子面前送了。”
免了老人看到,扎心。
“这我记得,大将军在时,曾不止一次地叮嘱老爷子,一定要什么最高长官的亲笔签名,要什么军功章。”
“瑶瑶它一只鹦鹉懂什么”
话没说完,似想到什么,顾医生精神一振,放下盆,大步推开老爷子的卧室走了进去。
老爷子昏昏沉沉,似醒非醒。
顾医生没有打扰老爷子,挨个地搜过谢瑶生前用过的鸟架,小被子小枕头和玩具盒。
“小顾,”
老爷子睁开眼,无力地道,“你找什么”
“老爷,吵醒您了。”
顾医生放下手里的玩具盒,快步走到床边,扶了左中赏坐起,拎了床薄被垫在他身后,“您还记得,初教瑶瑶识字时,它用来练习的那个本子吗”
顾医生依稀记得,瑶瑶当时对他说:“顾伯伯,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,爷爷想我想得病了,你就帮我把这个拿给爷爷。”
左中赏心下一痛,推开床边的顾医生,踉跄着下了地,一身薄衣赤着脚趴在地上,伸手从床下拉出了一个箱子。
“老爷”
顾医生吓了一跳,忙不迭地伸手来扶,“您先上床,我来找。”
“我自己来,”
老爷子推开顾医生,扯了下锁,“钥匙。”
“在哪,我去找。”
“瑶瑶玩具盒下面有一把。”
顾医生先取了件大衣给老爷子披在身上,又帮他穿上鞋,才去取了钥匙来。
箱子打开,里面都是谢瑶攒的私房,将这些拿出堆在地,老爷子扣开底板,取了个小册子出来。
这是谢瑶那次醉酒后写下的,据体写了什么,她不准老爷子看,老爷子出于尊重也就一直没有打开,为此还专门帮她打了这个带有暗格的箱子。
“爷爷,当您看到它时,我想我已经不在了。”
刚看了一个开头,老爷子眼里的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,他狼狈地推了推顾医生,“边去,这是乖宝写给我的。”
顾医生红着眼眶点了点头,将老爷子扶到沙上坐好,又给他拿了个薄被搭在腿上,才默默地退出去,关上门,给老爷子留一方空间。
“前天喝酒,我好像说了些什么,不知爷爷心里信没信爷爷,您别怕,我不是鬼不是怪,只是一抹来自二十二年后的一缕被挤出体外的幽魂。”
“穿越时空,来到这里与您相遇,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,自己又能改变什么”
“我有55年到66年之间的记忆,却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,我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。唯一的愿望是希望身边的人,少些遗憾,多些幸福。”
“顺着时间的展,我第一个想改变的是叔爷爷谢长风,我没见过他本人,只十几岁时,在爸爸的书房里,看到了张夹在食谱里的照片。”
“他苍老而憔悴,眼神孤寂而狠厉,我想他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,受了很多的罪。若是有可能,我想找到他,同他一起品尝下生活的甜,感受一下阳光下的温暖”
“第二个我想改变的是朱凯之爷爷,据爸爸说,他的身子骨之所以不好,是因为44年的3月,他被人举报进了监狱,在狱中受尽了折磨”
抚着本子上的字,左中赏心下沉痛乖孙为之努力改变的,一样没变,长风他们找到他时,他已妻离子散,活着不过是为了报仇。
朱教授乖孙应该是只记得三月他有牢狱之灾,却忘了具体日期。所以那一个月,她早出晚归地盯梢,被朱教授现了,就说找他玩,以至于真正危险来临,反而慌乱中引错了路。
老爷子继续往下看。
“爷爷,正式介绍一下,我姓谢,名瑶,谢瑶,我的名字哦。”
“44年,团长谢言带领部队来到川城,川城一战,我不知道都生了什么。只知道谢言右小腿中弹,因为缺医少药,后来不得不截肢,离开心爱的部队,调回聊城,成了纺织厂一名车间主任,49年解放后,升任厂长。”
“并于这一年,和易安当医生的妹妹丁静,擦出了爱情的火花,喜结连理。”
老爷子高悬的心,陡然一落,唇边带了笑,“次年五月,春暖花开的聊城,一个美丽的宝宝降生了,爷爷,那便是我,您的瑶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