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海帮着爷爷先去看躺在草席子上的病人,林泽这边发药水很顺利,“每人一碗,用干净的布浸湿药水,往身上特别烫的地方一直擦。”
想了想,林泽又加一句,“脖子、胳肢窝、额头,手脚都要。”
每个人都支着耳朵细细听,生怕漏掉哪句话。
“泽哥儿,我家那块头大能给多点吗?”
最后一个领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老爷子,他问的时候眼神闪躲,说话声音也比正常低许多。
他问完,旁的好几个都忍不住偷偷往这边瞟,他们其实也想说这话。
林泽干脆利落反问道,“药能乱用?”
四个字将所有欲言又止堵回去,有些口子是不能开,林泽不介意别人看见他强势的一面。
这盆水分完,林泽转头就去老爷子那边。
老爷子用老太太和林沐一块在火堆边坐着。族里五口大铁锅已经架上,里面的水烧得冒出热气。火光中做饭做菜的妇人们手脚极为麻利,一个个大小相似的窝窝头出现在蒸笼上。烙饼子的锅里已经传来面饼特有的香味,一天没吃热食的人被勾得难以挪开眼睛。
老爷子问道,“那边如何?”
老太太添柴的动作没停,林沐靠在她身上打盹。
“先用药水擦身试试。”
林泽又劝道,“爷你看着也眯一觉,这一路累够呛,那一大堆人呢。”
“泽哥儿这话在理,事情急不来,你就是太爱操心。”
老太太往老爷子那偏头帮腔道。
老爷子没反驳,只管抽旱烟。
林泽见旁边大锅的水烧开生出一个办法,“奶,咱家有大海碗吗?”
“你往那边的框子里找找。”
老太太没问要干什么。
林泽没费什么劲就把碗拿过来,从锅里舀水进去。
起初老太太还旁观林泽的举动,见他从后背包袱拿出红糖时忍不住开口道,“泽哥儿,你这是?”
老爷子耷拉着眼皮好似睡着,对祖孙两人的对话毫无知觉。
老太太是自家人。林泽想想,还是认为可以跟她说说自己的用意,顺便听听她的看法,“阿奶,我想给那七个发热的人送碗糖水。热热地喝下去兴许发身汗就能好。”
“你若是留着自己吃能吃好久。真到没粮食的时候,糖是救命的东西。”
老太太没有说他的举动不对,而是继续问道。
“奶,咱们大伙都是一条船的,哪家单独走都很危险。我即是帮别人也是帮自己。”
林泽认真道,“就算花银子雇人保护吧。”
“娃儿说得好。”
老爷子不知何时睁开眼,“咱们现今离边境太近,祸事多。什么都是身外物该舍就舍。到最后就剩咱家有钱有粮该睡不着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