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时,一阵劲风吹起,只见得一只浑身雪白的鸟儿,迷路在花丛之中,困在枝叶之间。
挣扎之时,鸟儿的尖喙阴差阳错啄开了花苞,花瓣层叠,将鸟儿尖喙困在其中,那胖乎乎的蜂儿却被沉重的花苞甩落在一旁。
一来二去,蔷薇花随风晃动,雨露溅落至花芯,花苞突然缓缓舒展,香气更是浓郁,微风拂过,蜜蜂寻着香气,飞进花苞深处。
此时突然“咯吱”
一声,原本虚掩的房门,被悄然关上,烛光也不在摇曳,那副画安安静静地挂在墙上,不复方才那般光景。
次日,天刚蒙蒙亮,晏周醒来时,见到的便是凌乱散落的衣物,不知何时掉落在枕间的佛珠手钏,腕间的红痕。
以及,躺着他怀中的少女,眉眼精致,樱唇微启,未覆之处,犹如雪中红梅,而粉白的床褥上,一抹嫣红,让他无法不信,昨晚发生的事实。
即便是被下了药,但他却是眉目尚存几丝清明,沉沦其中,如何抵着少女狠狠讨要,又如何不顾她哭到求饶,直到她最后晕了过去。
晏周眉间凝着寒意,心下压着怒意,他精心布置的棋局被少女搅乱,原本该寅时一刻起床,如今竟足足迟了一个时辰,不过……昨夜无梦,睡得比平日沉了不少。
他极少有饮酒的习惯,昨日轻信了少女,不仅饮了酒,还做了那等子事,晏周此刻只觉得荒唐极了。
此时,少女突然凑身过来,抱着他的手臂,嘴里喃喃着,“火炉,别走。”
他唯恐被她缠上,急忙伸手将少女推开,少女被推到角落,离开了热源,便哼唧了起来。
晏周唯恐被侍女听见,便用被褥将少女裹成一个粽子,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,酣睡正香,粉嘟嘟的脸蛋,看着乖巧至极。
同昨夜那胆大包天的模样,判若两人,他心里的怒意,莫名地又消散了几分。
趁着天色尚早,晏周索性换了衣衫,将佛珠收入袖中,将屋里收拾妥当,看了一眼正在睡梦中的少女,转身离开。
好在并无丫鬟守夜,他踏着晨光出了松华院,便看到已经等候多时的赤峰。
赤峰见了家主,连忙迎了上去,“家主,您……昨夜还好吗?奴才原想等着您出来,但殿下身边的侍女说您要歇在松华院……”
“昨日身体不适,便歇在了主屋,此事不许再提,走罢。”
晏周又恢复了往日清冷的模样,晨光落在男人身上,更衬得他公子如玉。
赤峰瞧得出神,冷不丁看到家主腕间的一抹红痕,家主最是注重颜面,便提醒道:“禀家主,您的手腕可是受伤了?”
晏周一顿,脑海中瞬间浮现少女的古灵精怪戏弄自己的模样,耳尖泛红,含糊其辞道:“不小心被猫抓了。”
赤峰疑惑,公主殿下何时养了猫?
然这也与他无关,便也不在多问,开始汇报今日行程,“家主,今晚并无应酬,您可要回府用膳?”
“不,这两日我去青山寺一趟。”
晏周如今乱了心,绕是日夜佩戴的紫檀佛珠也压不住他心里杂念。
“可要同公主殿下说一声,她每日都会等您回去,今日想来也会如此。”
晏周淡淡扫了赤峰一眼,周身冷然,眉间如雪,赤峰被家主盯得头皮发紧,他不过是多问了一句,昨日不还好好的吗?
“你派人知会一声”
晏周顿了顿,不自觉摩挲腕间佛珠,好似依旧残留着昨夜的温度,“以后公主送来的东西,务必认真检查。”
赤峰“哦”
了一声,有些摸不着头脑,见家主迈着长腿离开,也连忙跟上去。
此时松华院内,少女还在睡梦中,朱唇轻启,喃喃低语,“晏周……”
群山青青,林中有雾,一角屋檐虚掩其中,马蹄声声,古钟回响,惊起飞鸟,化为点点黑影,融入山脉之中。
“主子,您今日怎么提前半个时辰进了山?”
赤峰赶着马车,缓慢地在浓雾中穿行,这才寅时一刻,鸡都没起床,他的主子已经起了。
此时晏周正靠着闭目养神,听着林间风声鸟声,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捻佛珠,心里默默念着清心咒,然而脑海中却尽是昨夜的梦。
一夜未深眠,一闭眼便是春日盛景,少女斜枕,衣衫缕薄,冰肌莹莹,宛若栀子,雪腻酥甜,芙蓉帐中,是他不敢直视之人。
然而便是如此,久远的深浓欲、望亦如潮水,覆盖他,吞没他,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。
突被赤峰打断思路,晏周掀开帘子,窗外浓雾弥漫,寒意凛冽,不由让他眉眼清明了几分,他言简意赅道:“有事。”
赤峰不在言语,静静赶着马车,不过一刻,便到了青山寺门口,已有小和尚正在清扫山门,落叶堆积,发出“哗哗哗”
的声响。
小和尚自然认得晏府的马车,见得晏周下车,便双手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,师父正在等候施主。”
晏周微顿,虽不解,但并未多问,小和尚口中的师父是青山寺有名的石荫大师,是位奇人,能料他人不能料之事。
“有劳小师傅带路。”
青山寺隐于密林之中,然香火也算旺盛,便是晨间,也见得有零星人烧香拜佛,寺内古朴幽静,沿着曲径,便到了禅房。
“师父正在里面等您,请进。”
小和尚言罢,转身离开。
晏周微微敛了心神,手持佛珠,推开门进了屋内,便见到石荫大师正在描绘古画,他肃然道:“大师,好久未见?”
“鹤儒,来,看看这幅画。”
石荫大师声如洪钟,犹如招待老友一般,朝着晏周招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