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中多年前开设了黑陶学习班,老王是手艺最好的老师,梁喜小学时学过几年画画,偶然一次机会,被梁辰义带到老王的工作室做客,体验一次之后梁喜很感兴趣,有事没事就去练习,偶尔还逃课去学,可黑陶这门手艺需要日积月累的勤奋和天赋,直到毕业前梁喜才学出点样子。
梁辰义有个用了很多年的烟灰缸就是出自梁喜之手,虽然工艺和精湛不搭边,但却是梁喜的第一个作品。
“手艺还在吗?”
梁喜冲路崇宁勾勾手指,他不明所以,头探过去,梁喜抬手,闭上眼睛从他双颊摸到耳朵,说:“我能捏出你的样子,信吗?”
冰凉的手指划过鼻尖,路崇宁抖了下,向后撤身,“你不走的话,男朋友怎么办?”
梁喜都快忘了这茬,把回答丢给问话的人,“你觉得呢?”
“分了。”
路崇宁又补一句,“你又不是没分过。”
他云淡风轻,甚至事不关己。
如果梁喜真有男朋友,那这个人此时在路崇宁眼里已经被当成一捧灰,扬掉了。
既然你退一步,那我也退一步。……
上午八点半,梁喜打车到师父的工作室。
说是工作室,其实是在二中校园一角的三层楼房,从后门可以出入校园,上大学后梁喜寒暑假都忙着打工赚钱,很少回化城,但只要回来一定过来看看老王。
工作室已经开门了,梁喜进屋,“师娘没给你做早饭啊?”
老王正在茶桌前啃包子,这个茶桌放在窗下,茶具茶宠应有尽有。
“诶!喜喜,来啦!你师娘现在天天早上跳舞,给我五块钱让我买包子。”
老王夫妻俩感情非常好,一辈子没吵过几回架,当年两人一起拜师学黑陶,日久生情,婚后师娘忙于照顾家庭,放弃学艺,老王学成后便开了这家工作室,赚的钱全部上交,明明成就不小,却每天穿着朴素,生活简单。
老王把梁喜引到茶桌旁,问:“你吃了吗?”
“吃了。”
梁喜坐下,抬头望向展柜里的黑陶工艺品,还有各式各样的奖状,本本彰显老王实力。
“师父,你这手艺,全国都能排上号。”
“我老了,以后靠你。”
梁喜有点不好意思,“我再跟你学十年也不一定赶上你一半。”
化城黑陶很有名,而化城做黑陶最好的手艺人就是老王,据说每年还有从其他省份慕名而来的大学教授跟他进行学术交流,正因如此,老王的工作室才能用二中的房子,学校不收房租,只需要老王一周抽空教两节课,作为课外兴趣班,美其名曰校企联盟,这一开就开了很多年。
上课以外的时间老王会接一些订单,政府单位、企事业、或者私人的单子都有,一件黑陶工艺品少则几百,多则几万,甚至更贵。
过去黑陶文化传承一直传内不传外,传儿不传女,随着时代发展,已经打破禁锢,只要有心学,一般的师父都肯教。
老王这些年带了不少徒弟,但真正坚持下去的不多,手艺能超他的几乎没有,这也是老王的一大遗憾,手艺总要传承和发扬,不能在他这一辈断根,可他自己的儿子不愿学,大学毕业后留在天津,如今又在那边工作定居,肯定不会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