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不能離開,他們一同困死這裡,大概也是命吧。
因為代真突然目盲,張無忌忍不住生出怨懟之心,他恨不能以身代之,可現實是,他們一同進入一條絕路。
他安慰自己,和不怨妹妹餓死在這裡,也比被人不講理地打死好。
代真聽到他的診斷開始,就安靜下來。
前世為了治病,她中西醫看了個遍,曾有一位中醫說出的診斷和張無忌一樣,她喝了很久的中藥,最後還是沒能治好。
理智告訴她這具身體和她前世不一樣,也許致盲的原因也不一樣。情感卻把她的心拉下了地獄,「看不見」仿佛是一種宿命一般,哪怕世界輪轉,她還是落到如此境地。
張無忌背著代真,沿著狹窄的孔道前行,隨著深入山體,光亮也消失了,他只能依靠摸索艱難前行,後來,孔道的高度已不能支持他直立前行,他只能把代真護在身下,爬行前進。
遇到分岔口,張無忌就會讓代真選一條路,他滿心疼惜,又覺代真安靜已極,想哄著她多說些話。
如此爬行數十丈,前方傳出光亮來,又爬了一陣,兩人到達了孔道的盡頭,張無忌先去看代真的眼睛,發現她不為所動,可見眼睛已完全沒有光感,不由失落。
他再去看外面的光景,只見眼前是一個山谷,谷中花團錦簇,綠樹紅花,地上生著細軟的野草,綴著不知名的野花,有兔子從野草掩映中跳出來,看了他們一眼,又一跳一跳地消失在野草叢中。
鳥兒的叫聲,猴子吱吱打鬧的聲音,山羊揪著細草的聲音。
這些匯聚一處,代真側耳細聽,「無忌哥哥,我們這是出來了嗎?」
張無忌面上帶著喜意,「嗯,明明是寒冬臘月,這裡卻還是生機盎然,大約同崑崙派的三聖坳一樣,因為四周有高山遮擋,寒風吹不進來,因而一年四季都如春天一般。」
「而且此處離地面不遠,是個緩坡,不怨,我背著你,我們下去找點吃的。」
代真點頭。
她被張無忌背著,幾個起落,兩人就落在了谷底,就算是看不到,她也聽到了四周充滿生氣的聲音,腳下踩著的不再是堅冷的山石,鼻尖也充盈著各種香氣。
第8章
倚天情長
找了幾棵果樹,張無忌輕輕一躍,跳上枝頭,專摘那些又紅又大的果子,只是拿在手裡,濃郁的果香已鑽入鼻中,他滿意地掂了掂,一躍而下。
落在代真面前,道「不怨,這裡有蘋果、梨子、桃子,還有些我不認得的野果,我見上面有鳥椽的痕跡,便也摘了些,你想吃什麼?」
代真摸了一個蘋果拿在手裡,沉甸甸的,「我吃這個就好了。」
兩人用了些野果,解了饑渴,張無忌見兩人手足上俱都沾了許多泥灰,還有洞中石壁上的苔蘚,說道,「不怨,我聽遠處有水流的聲音,我們過去清潔一番罷。」
代真點頭。
張無忌又要背起她,她推拒了一下,「無忌哥哥,我想自己走,我總要自己走的。」
張無忌為難地看著不平的地面,「可是……地面有許多藤蔓野草,且凹凸不平,你要是絆到了怎麼辦。乖,哥哥背著你,你若真想自己走,也得以後慢慢練習。」
張無忌堅持把她背了起來,走出不遠,越過高矮錯落的樹木,就見到山壁上一道瀑布衝擊而下,走近了,「隆隆」的聲音愈加震耳。
只見瀑布下有一碧綠的水潭,水潭連著一處淺淺的溪流,因而水潭中的水不見增多,都沿著溪流泄向遠處了。
張無忌把代真放在溪邊的石頭上,為難地左右看看,又踮著腳觀察溪中有沒有平穩些的地方。
先前都有不悔照顧不怨,他從來沒有給兩個女孩子洗過澡,現在不怨雙目失明,一個人不方便,他理當照顧,可男女有別……
「不怨,這裡是一條小溪,我牽著你去溪中,你……能自己洗漱麼?」張無忌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代真抿唇,良久,點頭「嗯」了聲。
張無忌擔心她害怕,「放心,我就在不遠處,不會讓你有危險的,你要是洗好了,就喊我一聲,千萬別自己走,溪中石頭光滑,你別把自己摔了。」
不放心地交代了許多,張無忌才把代真安置在溪中凸起的石頭上,自己返回岸邊等待。
代真摸索著脫下衣物,放在石頭上,然後一點一點浸濕身體,她很不安,想儘快洗乾淨去岸上找張無忌。
突然,有什麼滑溜溜的東西貼著她的小腿遊了過去。代真「啊」地叫了一聲,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,她害怕地大喊,「無忌哥哥,水裡有東西,無忌哥哥,你快過來。」
張無忌回到岸邊,心中也一直放心不下,幾次想過去瞧瞧,又因男女有別,按耐住了。
一聽代真喊他,立刻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,飛奔著趕過去,一下把代真抱在懷裡,遠離水面,才問道,「什麼東西?我看看。」
代真嗚咽著答道,哭的幾乎喘不上氣來,「我不知道,細細的,滑滑的,從我腿邊過去了,是不是蛇啊。」她已經瀕臨崩潰,只要想到一條蛇在離她那麼近的地方盤旋,就怕得渾身發抖。
張無忌奔過來時激起一片水花,溪中就算有什麼東西,也已經被他驚走。
他一隻手輕拍代真的後背安撫她,一邊尋找著水中驚擾代真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