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謙道,「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。」他一向吝惜言語,能說出這八個字,足見其決心堅定。
張無忌望著地面,目露思索,道,「也就是說,不怨很可能被假死的成昆帶走了,成昆此人,目的是覆滅明教,能和他結黨的,必然是從此事中得利極大的一方,光明頂一戰,六大派和明教精英死傷無數,我大膽猜測,這是朝廷十分想要看到的局面,那麼,成昆的主子,很可能是朝廷中主管武林事宜的官員。」
元朝建國後,因元軍殘暴,各地起義軍層出不窮,明教也一直以推翻元朝廷為己任,在陽教主的主持下,明教在地道中囤積了大量兵器,反抗朝廷的義舉一直井井有條,可在陽教主死後,明教群龍無主,為了教主之位四分五裂,自相殘殺,又因不能進入地道的教規,無人發展藏在地道中的陽教主屍體與遺書,早年囤積的兵器也已鏽跡斑斑。見之,無人不唏噓嘆惋。
楊逍沉吟道,「教主這麼說,倒叫我想起了一位明教的老朋友。」周顛跳起來,道,「要說是那人,那我周顛也認識,那簡直是元朝廷第一大走狗。」
張無忌疑惑問道,「是誰?」
楊逍道,「天下兵馬大元帥察罕帖木兒,他負責鎮壓各地起義軍,在軍中威望極大。」
「十來年前,確實是他。」韋一笑補充道,「可要復盤今次圍攻光明頂,這背後耍陰招的事兒,那人干不出來,他傲得很,喜歡硬碰硬。」
張無忌道,「無論是不是察罕帖木兒,都先叫下面的兄弟們搜集與他相關的情報,想來,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。」
眾人齊聲應是。
第19章
倚天情長
子時左右,巡邏隊開始換崗,代真睜開眼睛,靜靜的聽了一會兒,睡在外間的婢女呼吸均勻,不時翻一個身,發出輕微的鼾聲。
更遠處,裝備精良的府軍身上鎧甲與兵戈相擊的聲音亂了起來,代真坐起身,在黑暗中準確的摸到衣服穿戴起來,又用幾條頭繩把袖口系了起來。
輕輕地走到外間,左手手指搭在婢女的頸脈上,右手準確的找到她的睡穴點了兩下。
整個晚上,這婢女都不會醒來。
代真拉開門,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,在寂靜的夜晚尤其明顯,可周圍沒有其他人,也就沒有人注意到這異常聲音。
天上只有一個月牙兒,發出昏黃的光,正常人在這樣的夜裡,不帶光源都很難行走,可代真一個瞎子,卻順利的走出院子,沿著小路在府中行走。
一路上,她總能避開明處與暗中的崗哨,然後一點一點的,逼近府中的核心區域。
這裡是汝陽王府,天下兵馬大元帥察罕帖木兒的府邸,府邸中央有重兵十二時辰不間斷地來回巡邏,更有精通內功的高手守在暗處,一旦發現異常,一聲清嘯便能引來府中的眾多好手。就算長了翅膀的生物,也無法在這麼多人的嚴防死守下毫髮無傷的通過。
可代真做到了。
她聽著這些人的呼吸,趁著換防時片刻無人關注的空檔,悄然潛入了書房。
這是汝陽王世子王保保的書房,在王府這些日子,她數次小心地靠近這裡,後又通過下人的閒談,確定了書房的歸屬。
進入書房的剎那,代真便知道不好,有人跟著她一起進來了。這人應該跟了她許久,在空曠的院子裡,對方將呼吸調整到幾近於無的頻率,在一些蟲鳴及兵士腳步聲的掩蓋下,是能夠騙過代真的耳朵的,可進入室內後,牆壁隔絕了外界的雜音,代真一下子便聽出了對方的呼吸。
不知來人是敵是友,代真第一時間將內力聚於掌心,攻了過去,對方似乎在驚訝代真居然能發現他,反應慢了片刻,但豐富的對敵經驗讓他立刻做出應對,一手抓住代真的小臂,另一隻手輕推代真手掌,化開其攻勢。
兩人一觸即分,代真從對方應對中知道,這個人和她一樣不想驚動外面的士兵,且對她沒有殺意。
代真內力渾厚,九陽神功已摸到了第四層的門坎,在地道中更是與張無忌一同練習乾坤大挪移到第七層,舉目當世,能與之匹敵者不過二三。
這是她在後來得知張無忌在光明頂戰群雄後得出的結論,但她還有兩個劣勢,一是目不能視,這個劣勢在她錘鍊耳部經脈後勉強可算補齊,但高手對決,片刻即決定生死,因而短板還在,只是不那麼致命;二是她幾乎沒有對敵經驗,九陽神功是內功心法,乾坤大挪移是運勁用力的心法,學會後者,可令人發揮每人本身所擁有的潛力,就如人類往往在火災遇險等緊要關頭髮揮出數倍於往常的力氣,這就是每人身體中蘊藏的潛力,領悟乾坤大挪移至高層,往往只需觀他人練習外功,便能迅領悟內力在經脈中的運行,這也是張無忌在光明頂時對付其他門派高手的法門,此二者皆無上心法,卻不能教會代真對敵時的招式。
代真如今對武功的領悟還在淺層,可她的輕功極好,究其原因,是她先前替韋一笑驅除體內寒氣時,內力進入其經脈中遊走,後來學習了乾坤大挪移,她對韋蝠王的內功心法有了些自己的領悟,於輕功一道也就小有所成。
因而夜探汝陽王府,代真不是衝動行事,她事先思考了各種可能的結果,認為自己哪怕任務失敗,從這裡平安離開卻不是難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