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中一个激灵。
“石碑在哪?把它拿回来。”
而叔父则定睛注目着我。
“你和小月不用管这些。”
我腾地站起来,膝盖撞着木几,一点都不疼。
“我和小月不会离开你的。”
在极度的紧张中,我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。
“为什么陛下会知道这件事?”
为什么他会知道,而且小船王也知道。为什么他们会知道。
“小冰,你不要那么担心。”
他把我按到胸前,就像安抚一只小狗,“这不是你这个年纪需要操心的事。”
我怎么能不担心,你刚才不也愁容满面麽,我推开他的大掌。
“都是我不好,”
他低头,默默说道,“从前和云罗写了许多信。她没有烧掉,都藏在暗格里。一年前,琼华宫大修的时候,阿博找到了,才悄悄带出来给我。”
疾风号以更为凌厉的姿态停泊在我的面前。
小船王笑道:“我不能离开雍州。所以只好把它弄过来,闲来无事,摆弄摆弄。”
那时天空阴沉沉的,云朵层层叠叠,偶尔有阵风吹来,会让人不自觉地拢一下斗篷。我并没有从忧虑中缓和过来,相反,在看到这艘船内阴湿的空间和斑驳的锈迹后,那种忧虑化成了恐惧。如果叔父担忧着长丰的反应,他的盛怒和他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权力,那我同时也担忧着身边的人。小船王的捉摸不定,还有他身边的左无风,比起忧虑本身,他们带来的更多是恐惧。
是我想多了吧,之后的几天我也没再见到左无风。而此时此刻,疾风号随意地停泊在海湾,完全是轻松融洽的氛围。怀东研究着船体上的出箭孔,而右无浪则在桅杆旁指挥,模仿扬帆出航的舵手。
“少爷从不带我出远门,我也见不到什么新鲜刺激的事。”
他无奈说着。
而朱翼虽然着了凉,精神却不错。她穿了套崭新的石榴裙,却大咧咧地蹲在潮湿的甲板上,摸摸粗糙的出箭孔。
“我永远不明白,那些打打杀杀的事,到底为了什么。”
他们聚到船舱里说起闲话来,而怀东执意不愿到船头去,因为天气太阴冷,风也太大了。可是得知疾风号停泊在雍州的时候,是怀东提议来观看的。他一出声,右无浪立刻附和,而我和小船王则是被他们怂恿来的。
天气与心情都是郁郁的。
小船王对我说:“妹妹,外面可以听到海鬼的声音,有没有兴趣?”
海鬼是什么,我拧着眉头,在犹豫之间,后舱的门打开,他一把将我拉了出去。因为海湾一面背靠悬崖,高处的风倒刮而下,应和着海浪声,疯狂地呼啸作响。
“今天的风还算小呢。”
他说,“刮季风的时候,这里就像有无数只海鬼,在齐声哀嚎。”
“是你心里的鬼吧。”
我凝视着他。
“妹妹总是误解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