鹤成轩自然也清楚这一点,他无比绝望的闭了闭眼,鹤家这次怕是真的要完了。
鹤青鸾跪在地上浑身狼狈,一直以来她都是以鹤家嫡女的形象示人。从来都是光鲜亮丽让人艳羡,就算是当初下狱,也没有任何人见过她狼狈不堪的一面。
只是现在,她环视四周,不少曾经与她相识交好的小姐,她们如今高高在上,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鄙视、嘲讽、轻蔑,这些表情深深刺痛着她的神经。
而自己却只能跪在地上等待别人的判决。
鹤成轩心中怒火滔天,这个女儿她当初就该直接找人弄死,当初一时心软才导致现在整个鹤家让这个逆女拖入泥潭!
鹤成轩爬起来狠狠给了鹤云初一巴掌,“你自己说,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有损我鹤家门楣之事,你不是鹤家血脉,我们鹤家好心将你养大,你却一点都不懂感恩,做出这种事情来拉整个鹤家下水!”
鹤青鸾脸上赫然出现一个巴掌印,她更狼狈了,见事情已然败露,她心中一横,突然仰天大笑起来,那笑声尖锐而又疯狂,在寂静的院中回荡,让人毛骨悚然。
笑罢,她恶狠狠地看向鹤成轩,大声叫嚷道:“陛下以为假死一事若是没人在身后相帮,我一个人又如何做到。”
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,鹤青鸾竟是当众承认了,想来也知道她被发现,此后再没有任何退路了。
可能是因为已经破罐子破摔,鹤青鸾竟然晃悠悠地起身。
她径直走向鹤成轩,脸上的笑要多讽刺有多讽刺,“我曾经是真的将你当作父亲,当作此生最尊敬的人,本以为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,可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八年,就是只阿猫阿狗都得有感情了。”
“可是呢,自己家的孩子出了事你就只会逃避责任,鹤云初出事你忙着甩锅将她扔到黑霞山庄子里,我出事您也是问都不问任凭我在监牢里挣扎求生,这就是誉国公,这就是身份尊贵的国公爷。”
她神色凄凉,眼中含泪,即便知道鹤青鸾身负欺君重罪,却还是忍不住与她共情。
“你……”
意识到周遭人看他的眼神不对,鹤成轩终于知道急了,“你血口喷人,鹤家将你养育这么大,难道你一点恩情都不记得!”
“是,鹤家是养了我多年。”
鹤青鸾点头,“可你扪心自问,这些年的培养难道不是为了让我成为一件最完美的商品,好在皇族面前卖出高价!”
这是大家族培养女儿时罪见不得人的心思,就被鹤青鸾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。
她固然可恨,可现在在某种角度上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。
鹤青鸾眼角留下一行热泪,“怪不得我不如鹤云初,她比我看的透彻。”
就在众人没有准备之时,鹤青鸾猛的冲向面前的圣上,侍卫们下意识抽出长剑。
她就直直的撞在剑刃上,热血溅三尺,染红了她曾经心上之人脚下的土地。
鹤青鸾就算不选择自尽,待圣上发话,她照样活不了。
只是临死之前的慷慨悲歌,字字泣血,那副映像还深深留在在场的每一位心中。
鹤青鸾的鲜血在地面蔓延,那惨烈的一幕让在场众人皆为之一愣。短暂的惊愕过后,整个殿堂陷入了一片死寂,唯有那温热的鲜血散发着刺鼻的腥味,提醒着众人这一切并非虚幻。
皇帝坐在龙椅上,面色阴沉如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他看着鹤青鸾的尸体,心中既有对她犯下重罪的愤怒,又有对这突如其来变故的些许感慨。
“这……这成何体统!”
许久,一位大臣打破沉默,声音中带着几分震惊与不满。
鹤成轩瘫倒在地,脸色如死灰一般。他望着女儿的尸体,嘴唇颤抖,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刚才鹤青鸾临死前的那番话,如同一把把利刃,狠狠刺痛了他的心。他深知,鹤家此次怕是在劫难逃了。
萧应淮微微皱眉,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,心中暗自思索。
此事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,必须给皇帝和在场众人一个交代,同时也要确保鹤云初不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。
“陛下,鹤青鸾犯下欺君之罪,如今畏罪自杀,实乃罪有应得。但此事背后牵扯甚广,背后助她假死脱身之元凶尚未找到,还望陛下能下令彻查,以绝后患。”
萧应淮拱手向皇帝奏道。
皇帝微微点头,目光冷峻:“嗯,璟王所言极是。”
“此事必须彻查清楚,无论涉及到谁,朕都绝不姑息。”
说罢,他看向萧应淮,“此事交由你负责,务必要尽快查明真相,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。”
萧应淮连忙跪地领命:“臣遵旨!陛下放心,臣定会全力以赴。”
鹤云初回来后被萧应淮送到偏房休息,看见鹤青鸾的死状,心中五味杂陈。
对于鹤青鸾,她心中有恨意,是因为上一世鹤青鸾对她的种种折磨,可这一世的鹤青鸾却不知不觉走上了她上一世的路。
鹤云初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憎恨了,或许现在感慨大于憎恨吧。
曾经那个与自己争斗不休的人,自己恨之入骨的人,如今已香消玉殒,所有的仇恨都随着她的死亡而消散。
她愿意为这种地步是个人的问题,可当角色变换后她却发现,被权势逼死无在乎是谁,不管是她也好,鹤青鸾也罢,只要在那个位置上,都逃不过既定的命运。
她想事情想的出神,就连萧应淮什么时候推门进来了也没察觉。
“云初,你没事吧?”
萧应淮感觉到鹤云初的异样,轻声问道。
鹤云初微微摇头,勉强挤出一丝笑容:“我没事,对于她,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对待。”
恨了太久,导致这一刻解脱时身上的担子猛的变轻。
太久以来她都是靠仇恨活着,一如重生后最大的目标便是报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