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的千绘京的确有些力不从心。
她将视线放在桌面的出阵安排表上,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半晌,才抬起头,看着鹤丸:“你觉得自己是工具吗?”
鹤丸不明白千绘京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,但还是按照真实的想法,回应道:“主公对工具的定义是什么样的?”
“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必须干什么。”
“不觉得,”
他的目光泛起一起困惑,“如果这样就算工具的话,那不仅是付丧神和审神者,还有审神者和时政高层,狱卒和阎魔大王,只要跟上下级关系沾边的不全都是吗?”
这时,雪沫从窗外飘进,顺着微光渐渐消融在榻榻米上,留下几点微不可见的水渍。
千绘京将暖炉桌的被子掖到腿上,平静的态度看不出半点异常:“除了在工作上听从命令,还有日常生活。”
秉承着父亲的理念活到现在,她竟有些不太确定了。
不同于云里雾里的摇摆不定,鹤丸的答案非常明确:“这么说吧,主公,站在付丧神的角度来讲,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听从审神者的号令,但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工具,工具是比上下级关系更深层次的言听计从,除了会说话之外和物品没有任何差别,但我不仅会说话,还会结交朋友,独立思考,独立判断,给朋友制造惊喜,而且最重要的是——”
他明朗地笑起来,琥珀色眼眸中似有阳光闪耀:“只要我自己不觉得自己是工具,不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吗?”
纯粹的答案。
纯粹的人。
千绘京不再追问,只握住笔,继续安排内番名单。
心情好多了。
将出阵表和内番名单交给鹤丸后,千绘京就一直待在屋子里,就算没有文件可以批阅,她也不想出去。
缩在暖炉桌里休息,总比去外面挨冻好,而且……除了鹤丸和长谷部以外,应该不会有人想见到她。
这时,风已经停了,只剩下洁净的积雪遮满视野,恍若一张白网,网住了本丸的屋檐树丛,长廊河畔,稀薄的暖阳窜出云层,照在雪地上泛出淡淡浮光。
透过窗户缝隙,千绘京将这番美景收入眼底,她站起身,想把窗户彻底打开,透透气,谁知刚走没两步就有人敲响了障子框。
“进来。”
说完,她便再次坐下,但过了很久也不见人影,大约五分钟之后,才传来“嘎吱嘎吱”
的声音。
障子被慢慢推开,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外面探进来,脖子上还扎着黑色蝴蝶结,似乎是五虎退的老虎,千绘京并不出声,只安静地看着,等那小老虎畏手畏脚地走进屋里。
一共有五只,每只身上都牵着一辆玩具车,千绘京稍稍眯起眼,见那些玩具车上都放着碗碟,碗碟里盛有不同花样的精致小吃。
五双无辜的金色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千绘京,喉咙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可怜巴巴的低呜声。
千绘京:“……”
好强烈的视线冲击波。
她叩了叩桌子,抚住额头,强迫自己不去看它们的眼睛:“有事快说。”
话音刚落,就有一个人从外面钻了进来,他低着头,用很慢的速度走到千绘京面前,声音非常忐忑:“主,主公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