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而言之,鲁正海是不想跟着鲁证这次阳奉阴违地挑拨王禧和官家?的关系的,除开他?年纪大了,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告老还乡,其次,便是这次要牺牲的人正是他?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捞回来的马家?人。
马倏多少也算是鲁正海看着入营,看着独立带队,看着挑枪练棒长大的,加上马倏的姑父和姑姑也在军中,鲁正海若是不保下马倏,怕是自?己手下的人也没什么心思替自?己卖命了。
可光是从这营帐里?出?去还不行,鲁正海清楚地知道?,鲁证虽然是口头上绽在了他?这一边,可鲁证不会信任任何人,若是换了之前,鲁家?军如日中天?的时?候,鲁证必然不会留下鲁正海这种做了脏事儿的人。
死人才能守住秘密,这是鲁证之前一直信奉的原则,只是如今,鲁证入了绝境,手下没人了。
出?了营帐,鲁正海猛吸了一口气,他?太紧张了,甚至出?现了一些将要干呕的症状,门口候着的侍卫立刻给他?递上了水壶,鲁正海摆手拒绝,低声说?了句:“马倏在哪儿?”
------
鲁正海来的很是突然,马倏自?己都没想到,自?己还能活着见到他?。
从马倏的角度来看,鲁正海是自?己姑父的伯乐,而姑父是自?己的伯乐,层层叠加,马倏对鲁正海一直是十分尊敬,只是,鲁正海的突然到访,提醒了马倏一件事儿。
鲁正海是知道?自?己被藏在鲁家?军营的。
鲁正海也是这一场闹剧的参与者。
为了掩人耳目,马倏被单独带了出?去,可依旧蒙着眼?睛。
一番寒暄,马倏听得有些厌倦了,鲁正海无非是想表达事出?有因以及他?的无奈,甚至搬出?了马倏姑父和姑姑的前途来旁敲侧击,鲁正海引经据典却又高高在上的样子和方才他?在鲁证面?前磕头认罪的模样,判若两人。
马倏听厌倦了,直到鲁正海轻声叹气,问出?了正题:“我一直好奇,你既是被藏匿得这样好,京城何以会有风声,马倏,你向来是最实诚的,你若是为了自?救,使?些手段,我也能理解,但是隔墙有耳啊,你托付的那个人若是和咱们不是一条线的,我只是担心,将来有一天?,东窗事发,你我都是穷途末路。”
马倏听明白了,鲁正海到底还是来套话?的,他?只是想知道?,这条线上还有什么人。
马倏必然不会抖搂出?□□的消息,他?故作思考,貌似想了片刻,才道?:“这我还真不知道?,被关着的时?候,日日被灌药,不分昼夜,耳朵也听不大清东西,眼?睛什么也看不见,被这样关了许久,感觉感官都弱化了,不然,伯父您又怎么会让我蒙着眼?睛出?来,必然是怕这外头的强光刺伤了我的眼?睛吧。”
鲁正海微微一愣,才恍然大悟,马倏这是在提醒自?己,他?鲁正海先下将话?说?的漂亮,可却还是防马倏防得紧,也是,这么久未曾眷顾这个孩子,如今虽然做了不少铺垫,可马倏心里?有怨气是正常的,若是没有怨气,才是足够提防的。
“受苦了,是我考虑不周。”
鲁正海挥了挥手,示意身边侍卫替马倏去下蒙眼?的麻布,继而说?道?,“倏儿也累了,先回营地休息,好好洗个热水澡,在那帐子里关着这么久,真成臭小子了。”
鲁正海强颜欢笑,佯装一副知心大伯父的样子令马倏觉得好笑,可马倏知道?,他?不能表露太多,如今俩人的关系十分微妙。
于马倏而言,他?早已看透了鲁正海和鲁证这次的勾当,可他?不能表现出?来,他?努力思考着,作为一个依旧效忠于鲁正海的毛头小子在此种情境下应该作何反应。
委屈!对!就是委屈!
所以他?得演,演出?一种被鲁正海摆弄又忽视的委屈,他?的情绪越是饱满,越是能让鲁正海相信,他?只是觉得自?己被利用了,好好哄哄自然还是会为鲁正海卖命。
这就是他?刚刚为何表现得如此阴阳怪气。
人生在世,全靠演技。
听到鲁正海让自?己洗澡,马倏喉咙一滚,微微偏头,憋出?一声:“知道?了。”
------
马倏没有回自?己原本住的营帐,他?被鲁正海安排到了别处,甚至都没有让他?见到自?己的姑父和姑姑,马倏清楚得很,他?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,四周都有人把守,甚至他?想出?去放个水,都被人递进来一个尿壶。
“副将还是在帐里?方便吧,外头人多口杂,副将需要休息。”
好一个休息,马倏刚洗完澡,他?闻着身上的皂荚味儿,难得的干净的味道?,和这些天?被关起?来的扑鼻尿骚味完全不同?,好闻的味道?能帮助他?思考,他?现下最担心的一个问题不过是□□还活着吗?
“娘娘,时候到了,若想回昆……
马倏没办法公开打听?,可是从他?的角度来?看,他?觉得?……这把?让自己暴露的火一定不是贸然起来?的,尤其是这外面的动静,人?来?人?往,还有兵刃碰撞的声音,簌簌翻弄帐篷的声音,不像是在训练,倒像是在找什么人?。
马倏被囚禁了许久,气力虽然没有完全恢复,可整日的蒙眼让他?的听?觉无比灵敏,尤其是如今吃了饮食,有了些精神,马倏在营帐里索性盘腿静坐,光是靠着耳朵,捕捉着外面的声响。
他?倒是静坐了,有人?却着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