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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是失血过头,恍惚中也忆起儿时的事。
那时候陈淑仪被父皇抬为淑妃,宴席上,她当着父皇的面向母后敬茶,当晚母后便腹痛不止,胎死腹中。
太医院诊断是身虚体弱,难免胎滑。
我又想起母后走的那天,盛京下了一场难见的大雨。
她握着我的手,虚弱的对我笑:“你父皇一生薄情寡义,可临了,我还是想再见他一面。”
我哭着为她擦汗,只是握住她的手,骗她父皇正在来的路上。
但事实是,父皇为庆淑妃喜得麟儿,在避暑山庄设宴三天,如今宫中只剩我们了。
母亲是谢家嫡女,当朝皇后,圣上发妻,就在雨夜,在等待中,永远闭上了眼睛。
那一年,阿白刚满三岁。
意识模糊中,我听到了阿白如鬼魅般飘渺的声音。
“阿姐,往后的所有腌臜路由我一人来走,我以性命起誓,绝不再让你受半点伤害,永远不会!”
据说人死前,往事会如走马灯般一幕幕闪过。
直到那一刻来临,我才知道,原来我这荒芜人生中仅有的快乐,是在沈之卿别院养伤的那短短月余。
遇刺后,我仅在宫中躺了三日,便按计划偷偷离宫。
阿白这段时间谢绝了所有来客,只说我惊惧交加,一病不起,需静养。
深夜,我捂住不断渗血的伤口,敲响了沈家别院的门。
探子报,沈之卿每逢九月,便会只身一人来到这个荒僻的小院住一段时间。
门开后,我抬头看到了他如画的眉眼,立刻卸力倒下。
他眼疾手快的揽住我:“公主殿下您怎么了?怎么会伤成这样。”
他语调带着十足的关切与担忧,毫不参假。
母妃死后,除了阿白,他是第二个。
我伤口渗出的血,染红了沈之卿雪白的衣裳。他指尖沾着温热的血,竟比我嘴唇还要滚烫。
他横抱起我时,衣襟上的竹叶香混着血腥气,让我想起七岁那年误入御花园梅林,被风雪压断的梅枝也是这样簌簌落进怀里。
“冒犯了。”
他将我放在竹榻上,指尖划过我腰间玉坠。
我装作昏迷,却能感受到他解开衣带的手在发抖。直到看见我腰间缠绕的素绫,那双手突然顿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