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剩下的人,都没什么值得可怜的。而且,这些还不够。”
沈玉宜眼中寒光一闪,冷声道:“今天这一出,我只是毁掉了沈江明经营多年的清流名声,华安是沈家的地盘,纵使百姓之间的讨论翻了天,那位畏手畏脚的县令必定什么也不敢做。”
“但是华安这边的传言一定会传到京都,等在京都大面积散播开来,必定会有和沈江明不对付的言官上奏参他一本。到时候,才是真正切住了他的要害。”
陆承景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,他本以为沈玉宜会就此打住,想不到居然留了后招。
“那沈玉嫣呢?为什么不揭穿她的身份?”
陆承景接着问道。
沈玉宜拨弄了一下蜡烛,缓缓说道:“打蛇要打七寸,沈玉嫣的要害不在身份,在她的目标。”
“李淮安?”
沈玉宜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,拍了拍陆承景的肩膀,由衷地夸赞道:“不愧是陆小侯爷,一下子就想到了。”
陆承景心中却莫名升起几分不爽:“怎么,你还要去和李淮安重修旧好不成?”
沈玉宜:“?”
不是,这个人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?!
她摇了摇头,露出一副‘我疯了吗’的表情,起身走到了床铺旁边,贴心地把陆承景的铺盖扔到地上,自己仰面躺了上去,没多久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睡意:“她会付出代价的,只是不是现在……我再想想……。”
说完,呼吸就变得均匀了起来,想来是今日累坏了。
虽然因着生犀香的缘故,陆承景现在看起来和活人无异,谁都可以看到他,触碰到他,但是他到底还是只是一缕生魂,尝不出食物的味道,不需要休息恢复精神。
他走到床旁边,把沈玉宜扔下的铺盖铺好,躺了下来,睁着眼侧身瞧着沈玉宜。
明明是不大的年纪,却总是觉得她经历了很多,他蓦地想起之前在八卦镜中,他看到的奇怪景象和沈玉宜身上奇怪的衣服。
那张脸,虽然和眼前的这张一模一样,但是看起来似乎更成熟一些?
陆承景向来冷漠的凤眼中露出几分探究的意味,这位沈家的二小姐,似乎远比传闻中要有意思得多。
入了夜,官道上的驿站只有大堂里还点着几盏灯,静谧一片,店小二也在柜台旁打着瞌睡。
忽然,一个黑色的影子飞快闪过,绳子轻轻一荡,就跃上了二楼空房间外的窗户上,他贴在外墙上,四下观察了一下,轻轻推开空房间的门,闪身跳了进去。
就是这么轻轻一跃的动静,让沈玉宜嗖得一下睁开了眼。
这么多年,她真正睡死过去的次数屈指可数,长期处在危险之中已经让她习惯了浅睡眠的状态,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醒过来。
还没等她做出反应,一双冰冷的手已经捂上了她的口鼻,浓烈的生犀香涌入鼻中,是陆承景。
陆承景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:“嘘,别动。”
说着用另一只手指了指窗外。
只见大堂微弱的灯光将外面的人影投射在了窗户之上,他从怀里摸出一根小小的管子,插入了窗户的缝隙中。
沈玉宜用眼神示意陆承景松开自己,在他松开的那一刻,快速扑了过去,堵住了管子的另一端。
紧接着,外面的人咳嗽了一声,然后发出了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后就再没了动静。
陆承景被她的一系列操作惊得半天说不出来话。
沈玉宜一脸满足地拍了拍手站了起来,她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就想过这么做是什么感觉了,现在切身体验了一把,很满足。
自立门户
很快,外面自食苦果的人就被五花大绑到了椅子上。
沈玉宜端坐在他的对面,手里握着一杯冰凉的井水,兜头一泼。
被迷晕的黑衣人顿时吱哇乱叫着醒了过来,一睁眼,就面对着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。
少女长得很漂亮,尤其是那双眼睛,又大又亮,像是会说话一样。
但是很明显,现在这双眼睛透露出来的情绪是在骂他。
黑衣人脸上的面罩已经被撕去了,露出来一张平平无奇的脸,他吞咽了一下口水,有点不明白,既然他刺杀失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,
似乎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想法,沈玉宜勾唇笑了笑说道:“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打打杀杀,你并没有给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,我捆你只是想告诉你,同时也告诉你身后的那个人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冷意:“从此我沈玉宜只是季柔的女儿,和他沈江明没有关系,他若是想把事情做绝,就别怪我不留情面。”
黑衣人一愣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看着他眼中的震惊,又想到方才他试图迷晕自己的行为,沈玉宜顿时叹了口气:“沈江明派你来杀我,是不是有点过于瞧不起我了。”
黑衣人:“?”
不是,她什么意思?
没有再理会这个不太聪明的黑衣人,沈玉宜转身走到了床跟前开始收拾东西,边收拾边对陆承景说道:“这里不能待了,我们得尽快赶回京都,这次只是试探,谁知道下次沈江明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。”
陆承景点了点头,看着她将所有东西收进行囊,沉默了一会儿说道:“都说虎毒不食子,你是他亲生女儿,他怎会下这样的杀手。”
沈玉宜干脆利落地给包袱打了个结,说道:“动物往往依赖本性,所以虎毒不食子。”
“但是人的本性很复杂,除了舐犊之情,还有对其他东西的渴望,金钱,权势,就是这种渴望导致有些人会不顾念妻子,父母,甚至下死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