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没用,”
苏杭摇头,见一群学生迎面上来,侧身让了让,还随意将陶暖瓷护在身后,等人过去,继续下楼,接着道:“这又应了另外一句,初闻不知曲中意,再听已是曲中人。道理都是很好的,但那些道理,往往都是历经世事的‘曲中人’所出的感慨,我们这些听曲者,不亲身经历一下,很难透彻领悟。然而,当经历过了,可能又已经到了‘再回头已百年身’的境地,只能作为‘曲中人’给后人留下一些感慨,以此往复。”
见某人提起自己车接车送的事情,陶暖瓷不好意思起来,想要解释,却也没忘记此时的重点,感受到一旁男孩那种绝对没有开玩笑的郑重其事,稍微犹豫,陶暖瓷认真地点头:“我答应你。”
因为这些天恰好听父亲和人说起一件类似的事情。
然而,因为去年买下的一家印染厂出了事故,那人最近就陷入了困境。具体的,好像是下属为了回扣私自买进劣质染料,不仅造成职工集体中毒,还引了订货商的退货和索赔,工厂因此无以为继。
苏家小门小户,某些事情,可承受不起。
不懂呀!
确实呢,人家明明说了,自己竟然还没转过弯。
你是老头子么?
拿起那页纸,陶暖瓷见苏杭没有要说其他的意思,站起身,沿着过道向前走了几步,才又扭头看了眼。
因此必须先把自家摘出来。
苏杭作感慨状:“果然,最毒妇人心呐。”
苏杭道:“如果我没记错,大概是1988年,那一年,化肥厂实现营收1。2亿,全年净利有11oo多万。”
苏杭见女孩迷糊模样,只能深入一些,拿了笔在一页空白作业本上重新写下昨晚的一些词汇:“化肥厂估值的三个关键,一个是资产,一个是贷款,一个是欠薪。其中最重要的资产一项,外界都以为有两亿,其实远远不到,因为化肥厂的设备已经非常陈旧,再加上最近几月停工导致缺少维护,等你们家接下来,别说两亿,折旧后连一亿都不剩,最多也就三四成,也就是7ooo万左右。另外,化肥厂的贷款和欠薪,总计却过5ooo万。资产减去负债,化肥厂的净资产,算下来,其实只有2ooo万,但我听说,你们家打算3ooo万承包,还以为占了大便宜。”
陶暖瓷又迷糊了:“嗯?”
“好……啊。”
父亲还说起,那人能力不错,可惜遇人不淑。
嘴上却道:“什么话啊?”
真笨。
丫头短短一瞬能释放这么多情绪,不考电影学院,实在可惜了。
苏杭道:“很正经的事情。”
原本的时间线上,陶家只承担了前两个结果,第三个,恰恰是因为事情太大了,所有人都在努力大事化小,反而让陶丙立逃过一劫。但哪怕只是前两个结果,陶家也严重地伤筋动骨。
太快了吧!
“我爸爸……”
陶暖瓷皱了皱好看的小鼻子,明显没底气地反驳:“……才不是这样。”
这家伙……
苏杭见陶暖瓷确认,不再过多废话,直接道:“告诉你爸爸,化肥厂不是他想像中的香饽饽,其中问题很多。如果你们家想要承包,别搞什么私下交易,最好的方法是摆上台面,把其中问题理清楚,再按照正规流程和市里谈。”
陶暖瓷:“……”
苏杭挪回自己位置,感受着某个姑娘留下的馨香,却是很快投入到又一本习题册当中。
暂时能做的都做了。
接下来,事情究竟会走向哪一方,苏杭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