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啥也不让孙叔敖辞职。
一来孙叔敖过于勤政,二来他心中郁郁寡欢,没有几日便病倒了,将死之时,嘱其子孙安曰:“老父有遗表一道,待老父死后可代为呈于大王。大王若封汝之官爵,汝可婉言拒之。汝也许听不进去,古谚曰,‘知子莫如父’。汝能吃几碗干饭,老父心中清楚,论汝之才、之智,不是做官的料,况且人又本分。大王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,见汝不肯做官,必要封汝以地。若封汝以大邑,汝当固辞。辞之不得,则可以寝丘为请。何也?此地瘠薄,达官贵人看不到眼里,不会与汝相争。如此,可保汝数世衣食无忧也。”
听了老爹的话,孙安含泪颔首。
未几,孙叔敖与世长辞。孙安取乃父遗表呈之楚庄王,楚庄王启而读之,表曰:
臣以罪废之余,蒙大王拔之相位,数年以来,愧乏大功,有负重任。今赖大王之灵,死于牖下,臣之幸矣!臣只一子,不肖,不足以玷冠裳。臣之侄薳凭,颇有才能,可任一职。晋久为霸主,虽然战败,不可轻视。兵民战斗已久,惟息兵安民为上。“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”
愿大王察之!
楚庄王读罢遗表,叹曰:“令尹死不忘国,寡人无福,天夺我良臣也!”
当即驾车令尹之府,抚棺痛哭,从者莫不垂泪。次日,以公子反为令尹。召薳凭为箴尹,是为薳氏。另拜蔡鸠居为大夫。庄王面告孙安,要他守孝期满之后,立即去楚宫一趟。
孙安牢记乃父之言,守孝期满之后,不仅没去谒见庄王,反携带全家,逃到荆山脚下,砍柴种地,自谋生活去了。此乃后话。
花开两朵,再表一表许彩儿。
在后宫之中,楚庄王最喜欢的是两个人,一是樊姬,也就是樊夫人;二是许彩儿。但对于樊夫人,更多的则是敬重。
邲之战,楚庄王凯旋,第一夜,当然由樊夫人侍寝。第二夜,便该着许彩儿了。一番云雨之后,二人相拥而卧,喁喁私语。
“哎,卿知道那次绝缨大会上,对卿非礼的那个人是谁?”
“是谁?”
“唐狡,一个偏将。”
“大王既然知道那个姓唐的对臣妾无礼,大王打算怎样惩治他呀?”
许彩儿问道。
“惩治个啥呀?寡人还打算将卿赐给他呢,他居然不辞而别。”
许彩儿吃了一惊:“大王为什么要把臣妾赐给唐狡?”
楚庄王便把唐狡的所作所为仔细讲了一遍,许彩儿许久无语。她不是无语,她是不想说,也不敢说。我许彩儿自十五岁进宫,侍奉了你熊侣十几年,你居然把我当成一个物件。不,连一个物件都不如,试想,谁家的物件被人损坏了,岂能不让赔偿!可我,作为你的爱妃,被人非礼,你不追究。不追究也就罢了,人家略略为你立了点功,你便要将我送给人家。唉,做女人咋这么可悲呢!
唐狡呢?
她突然又想到了唐狡,不管他的地位是高是低,也不管他的模样是俊是丑,他敢爱敢恨,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,就是杀头,也要吻她一口,可见是一个情种!
他不只是一个情种,还是一员骁将,一个知恩图报的骁将。他不只是一员骁将,还是一个忠义之士,难得的忠义之士!而自己差点儿把他害死。自己目前虽是大王驾前的红人,但大王身边的美女无数,多我一个不多,少我一个也不少。而唐狡尚无家室,若是能嫁给他,比整天闷在深宫里不知要强多少倍!
“喂!”
许彩儿开始说话了,“大王,您真的打算把臣妾赐给唐狡吗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为什么又不赐了呢?”
“唐狡跑了,寡人怎么赐?”
“只要大王诚心诚意地把臣妾赐给唐狡,臣妾可以去找他。”
“卿果真能把唐狡找回来,寡人便把卿赐给他。”
“君王口中可是无戏言呀!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
楚庄王道。
“那咱拉拉钩。”
许彩儿说道。
“真是小孩儿脾气,拉就拉。”
楚庄王一边说,一边将右手小拇指伸给了许彩儿。
两个小拇指钩在了一起。
拉过钩后,楚庄王又将许彩儿揽在怀中,缠绵了半夜。
第二天一大早,许彩儿便踏上了寻找唐狡的征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