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汐只记得在酒吧里碰见了林易,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,再后来的事白汐不大记得了,她只知道自己后来睡了个很踏实的觉。
说来也奇怪,居然是自从江韵仪的事之后,最踏实的一晚。
醒过来的时候,天色大亮,她还是在医院里,挂着点滴,病房里静悄悄的,周围一个人都没有。
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,精神恍惚地坐了起来,昨天晚上所有的事,都像是个不真实的梦。
“白汐!”
林易打外头推门进来,张口就吼。
白汐皱眉,这家伙是吃火药长大的吗?
他胸口起伏不平,面色涨红,眼圈儿还是红的。
他常常生气,但气成这样子,她从未见过的。
白汐愣了一下,毫无意外,她完全想不起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,只有些心虚地看着她,自觉可能是昨天自己去酒吧的事,便低声问:“这又是怎么了?”
“你很闲吗?整天多管闲事!”
他声音不大,但怒气不小。
白汐睡眼惺忪地看着他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“有话好好说,这里是医院,别人听到了多不好!”
同宇打外头推门进来,拉住林易。
林易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他竟慢慢地把手给放开了,三步一回头,忧心忡忡地看着白汐,什么话也不敢再说,走了。
原本就是个指望不上的。
白汐轻叹了一声,看着林易。
“我说过要你帮忙了吗?”
他咬牙,“你自作什么主张!”
白汐彻底懵了。
一直以来都喜欢自作主张的人,不是他吗?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,他还真是炉火纯青。
“你凭什么插手别人的人生?”
他走到床边,目露凶光,跟要咬人似的。
“等等。”
白汐从床上跳下来。
两个人隔着一张病床对峙,他气得七窍生烟,白汐光着一双脚,也杏眼圆瞪,尽管连他到底为什么这样暴跳如雷都不知道,只固执地不肯示弱。
白汐稀里糊涂的,但生气是千真万确的,她怒道:“那你呢?你又是凭什么插手别人的人生!”
林易顿了一下,仰头看着天花板,冷冷地道:“如果可以的话,我宁可没有认识过你!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那张吊唁函送给你!”
这话实在太伤人。
白汐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,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是冷的,浑身的血瞬间结成了冰。
她盯着他,他却一眼也不肯看她。
很快,白汐所有的愤怒都泄了去,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后的刺痛,她牵起嘴角,低声道:“别这么说,林先生,不就是绝交吗?什么叫如果可以?我替你更正一下,是随时都可以。”
说到这里,她苦苦一笑,用力扯掉了手上的点滴,光着脚就往外走。
林易站在原地,眉头深锁。
白汐拿无视所有人的勇气屏蔽了所有注视,执拗地光着脚在医院门口拦车。
同宇追上来,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:“这事儿说来话长,我这边一两句也解释不清,但你要记住,他的确是失控了,但绝对不是冲你,真的,你别放在心上!”
白汐知道这很没有礼貌,但她就是一句话也不想说,有种莫名而汹涌的泪意袭来,她最后的骄傲是不在人前流眼泪。
伸手拦下一辆车,她往家里去,沿途的风景很快就全部模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