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模狗样的,总算没辱没他在书院长起来那些年岁,没堕了云鹿书院的名声!
顾砚时端方持重地行礼喊先生,声音清朗又低沉,宛如疏月。
岑听南听了幽幽看过去,对上顾砚时淡淡然的眼神。
……行吧,这人又装上了。
陈知安也从鼻子里哼出气来,下巴一抬,自顾自对着荆舒道:“我饿了,开席吧。”
荆舒连道几个好字,已经欣慰得快要落下泪来了。
这么多年,子言还是头一回站进了院子里。往些年子言若是敢靠大门近些,老头子早就一拐子打在他腿上,驱赶他下山了。
荆舒将老头子这番变化,都归功于岑听南。
子言到底大了,又才娶了新妇,纵使老头子再怎么气不过,也总要给子言在新婚夫人面前留些脸面的。
她又看一眼身侧挽着手臂的岑听南,对上她的目光,小姑娘柔柔和和笑起来,那模样周正又满是贵气,实在与子言般配得很。
就是年岁小了些,对上子言这么个倔牛脾气,怕是日常里要吃些苦头。
荆舒俨然已将岑听南当做半个儿媳看待,真心实意地替她头疼起调教顾子言的难处来。
四人入席,荆舒拉着岑听南坐在自己身侧。
她担忧岑听南初来乍到席上不好意思用膳,子言又是个冷淡不会照顾人的。她这做师母的,便要替子言都周全好才是。
陈知安见到自己夫人有了儿媳便忘了自己,一张脸当即拉下来一半。夫人从前都是坐在自己身侧的,这会儿却靠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,絮絮叨叨介绍起这山间野生的蔬果来。
怎么,那岑大将军在沙场上餐风露宿,壮饮戎奴血,他的女儿却是个连野果野蔬都吃不得的?真不知有什么可介绍的。
是以陈知安心中对顾子言的不满更甚。
从前顾子言自己来也就算了!今日还带个更惹眼的来,到底是替他这做先生的贺寿,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呢!
顾砚时将他的臭脸看在眼里,不紧不慢开口:“先生可是近日受了风寒鼻塞?怎么今日听着,似乎出气不太顺畅。”
岑听南一下咬住了筷尖。
她好像知道这人为什么能和陈阁老闹僵这许多年了。
陈知安重重哼着,提高声量喊荆舒:“夫人!”
荆舒无奈地看过去,陈知安眼神一转,落在了顾砚时面前那碗清炖牛腩上。
若是平日,荆舒也就顺着他的心意给他布菜了。可是今日岑听南头回来书院,任由老头子摆出这番作态,也太孩子气了,只怕师生两人俱是要被笑话。
荆舒忧心老头子给子言丢人,让娇娇儿瞧不起。于是狠狠心,刻意躲开了陈知安的目光,只笑着同岑听南闲话家常。
岑听南小口小口咽下食物,这才恭敬答话,一言一行都是世家女的典雅端庄,寻不出半点错来。荆舒看在眼里愈发喜欢,便也更加不理会几乎要咳得背过气去的陈知安。
一把年岁了,简直幼稚!
陈知安已经气得想扔筷子了,顾砚时偏要火上加油,作出疑惑的模样来,温声问:“看来先生的风寒极严重,可看过医了?还是要忌些口,尤其牛羊一类的发物,得少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