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戎去楼上卧室取信,交给清溪时,他自嘲地道“以前数不清的女人想方设法要嫁给你韩叔叔,韩叔叔不屑一顾,如今韩叔叔追你母亲一个,却比登天还难,果然人老了,魅力比不上年轻时候了。”
清溪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,母亲今年三十三岁,韩叔叔似乎是三十五六的年纪,都不老。
其实,身为女儿,清溪希望母亲下半辈子过得幸福安逸,早在韩戎不顾一切的从车轮下救出妹妹云溪时,清溪就相信,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的母亲。如今祖母也松口了,剩下的,就看母亲是否愿嫁了。
晌午徐老太太去午睡了,清溪看看躺在她床上酣睡的云溪,带着信去找母亲。
办完差事,清溪识趣地告退,给母亲时间看信。
窗外知了不停歇地鸣叫,林晚音怔怔地坐在床上,好久好久,才慢慢拆开信封。
偌大的一张信纸,韩戎只写了三行小字
经老太太肯,将于七月十九登门提亲,
若不应允,
戎生不如死。
女人捏着信纸的纤细手指,微微地颤了起来,“吧嗒”
一声,有泪珠掉在了信纸上
林晚音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,晌午看了韩戎的信,晚上一家人同桌用饭,她表现地异常安静。
徐老太太瞅瞅清溪,再看看儿媳妇,有何猜不出来的白天孙女去谢韩戎,韩戎肯定托孙女转告儿媳妇什么了。
饭后,徐老太太叫孙女们去睡觉,她留下儿媳妇问话。
杭城的盛夏夜,闷热潮湿,煤油灯静静地燃烧,感受到婆婆的审视,林晚音大气不敢出。
“他都跟你说了”
喝口茶,徐老太太端着茶碗,淡淡地问。
林晚音看眼婆婆,轻轻嗯了声。
徐老太太盯着她“你怎么想”
林晚音低着头,没说同意,也没说不同意。如果韩戎在场,看见心上人这样,定要喜极而泣,要知道当初他才提改嫁,林晚音就吓得要崩溃了,此时默然不语,正说明她在犹豫啊,犹豫就是想嫁,只是仍存顾虑。
徐老太太比韩戎更了解儿媳妇,目光登时沉了下来,不守妇道的女人,果然耐不住寂寞,想男人了
徐老太太很愤怒,但碍于韩戎的威胁,她不能明着训斥儿媳妇,只叹道“既然你心意已决,那就嫁吧,你放心,我会好好教养玉溪、云溪她们,都是我的亲孙女,我决不会委屈她们,嫁妆早都准备好了。倒是你,韩戎没儿子,你趁年轻早点帮他生一个,别跟在我们家一样,占着正妻的名分又不给添丁,望山老实不在乎,人家韩戎家大业大,总得传儿子的。”
说完了,徐老太太放下茶碗,疲惫地回房歇息了。
林晚音却像溺水之人,无论怎么挣扎都抓不到一根浮木。
她想嫁韩戎,她贪恋韩戎的深情,贪恋韩戎为她描绘的自由生活。可她不是一个人,纵使她豁的出去名声脸面,以寡妇的身份改嫁,她的女儿们呢清溪大了即将成婚,玉溪读书了懂事了,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度过,应该能理解她,但云溪才五岁啊,还是个睡觉前要娘亲给她讲故事的小娃娃
林晚音舍不得最依赖她的幼女,她捂住嘴,躲在死寂的堂屋呜咽。
窗外,偷听的清溪也哭了,母亲压抑的哭声叫她心疼。
冷静下来,清溪抹把泪,目光越来越坚定
清溪知道母亲的为难,但她什么都没有说,她耐心地等着,因为她明白,即便她马上劝服了母亲或祖母,接下来的一个月,两人彼此面对、摇摇摆摆,还是可能会改变主意。
过了中元节,七月十六正好是周末,清溪将两个妹妹叫到了她的房间。
“韩叔叔喜欢娘,这几日就会来提亲,你们希望娘嫁给韩叔叔吗”
清溪询问妹妹们。
中学生玉溪一脸惊讶。
女娃娃云溪懵懵懂懂。
清溪低声给妹妹解释母亲与韩叔叔的感情,强调母亲嫁过去后会很幸福。
玉溪正是情窦初开最喜欢皆大欢喜爱情故事的年纪,当即表示支持母亲改嫁。
云溪也想母亲天天都开心,傻乎乎地点头。
二妹好说,清溪将三妹抱到腿上,故意愁眉苦脸的问“娘嫁过去了,云溪就不能每天见到娘了,这样你还愿意吗”
小孩子都离不得娘,云溪一听娘不要她了,眼里就转了泪。
清溪帮妹妹擦掉泪珠,又问“如果云溪可以搬过去跟娘一起住,但要隔几天才能见到祖母跟我们,你愿意吗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