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宗保只好向知意?请辞,匆忙赶过去。
听松阁不比琼安院,跟换了个样似的?,屋内满地狼藉,没?一个下脚的?地儿?,尽是?赵珩发怒摔的?。
庆嬷嬷也劝不住,索性?不劝了。
摔吧,砸吧,等东西都摔砸完了,正好耳根子?清净了。
何宗保不敢掉以?轻心,谨慎问?:“殿下有何吩咐?”
赵珩抬起猩红的?眼,厉声质问?:“你不在?宫苑四周巡逻,成日往琼安院跑什?么?”
何宗保冤枉啊,忙为自己辩解道:“属下绝没?有成日去,皇子?妃想扎秋千,属下领命带人去帮忙,仅此而已!”
“呵。”
赵珩简直气笑了。
这个没?心没?肺的?宋知意?,整整两日不来听松阁一次,居然还有闲心晃秋千。
庆嬷嬷这个老货,也是?糊涂了,宋知意?从前对他的?好,根本就不是?喜欢他,现在?更是?打定主意?不理他,只等他死了。
赵珩把桌案上仅剩的?一方砚台狠狠摔到地上,因力道太大,他虚弱的?身?子?支撑不住,以?至俯身?剧烈地咳了咳。他咳得一张苍白孱弱的?脸庞泛了病态的?红,鲜血咳在?他玄色的?衣袍,他缓缓抬手蹭掉嘴角的?血渍,最终疲惫地靠在?轮椅背上,阖了阖眼。
如果宋知意?在?,一定会大惊小怪地拿帕子?给他擦去污血,再急急忙忙叫封太医来,一面忧心问?他:殿下,你怎么样?哪里不舒服?
从前他觉得聒噪不已的?废话,如今竟再也听不到。
庆嬷嬷到底还是?问?了句:“殿下,不然老奴还是?去请——”
“不必了。”
赵珩沙哑的?嗓音在?空荡荡的?屋子?里低低回旋,如冬日呜咽哀嚎的?冷风,“我便是?死,也绝不会再叫宋知意?。”
明明从前也是一个人熬过来的,……
琼安院内,宋知意莫名其妙打了两个喷嚏。
身后?的冬青忙握住秋千的绳索让晃动的秋千停下来?,奇怪道:“如?今天气暖了,应该不会感风寒了呀。”
宋知意吸吸鼻子?,回头嘟囔说:“说不准谁在说我坏话呢?不管不管,你快推我,要推得高高的!”
“好嘞!”
冬青也不想那么多了。
秋千欢快地荡起来?,到最高处时,宋知意几乎快要看到那颗大枣树嫩绿的枝丫,春风拂面,令人心旷神怡,她?惬意地笑弯了眼。
冬青提议:“等明日咱们去湖畔放纸鸢吧?”
“好呀!”
宋知意满口应下,整日待在这宫苑着实?闷得慌,外面草长莺飞,正是踏春好时节,“待会咱们还得准备些糕点小?食,玩累了就吃,省得跑回来?。”
“您要吃糕点,哪里能少得了老?奴!”
冬青还没应声?,一道灰蓝色身影从?院门进来?,人未到,熟悉的声?音先传来?。
宋知意皱皱眉,秋千晃动的弧度渐渐小?下来?,她?看到王嬷嬷殷切的笑脸,困惑道:“我不是写?信给皇贵妃,派你回宫当?差去了么?”
王嬷嬷摇头叹气,熟练地从?一旁的案几上倒了茶水给知意递过来?,“皇贵妃娘娘一直记挂您呢,见到老?奴回去,便训斥老?奴不懂事?,您好歹是皇子?妃,哪怕远在宫苑,身边也不能没个像样的掌事?嬷嬷,光靠两个小?丫头,哪里能照顾好您?这不,老?奴就带着皇贵妃给您的赏赐回了。”
说着,院门外陆续进来?几个抬着沉木箱子?的内侍。没一会,知意面前就摆满了各色锦缎绫罗,还有些时令瓜果。
宋知意迟疑地接过茶水,在一众华贵漂亮的衣料里看到一套利索干练的骑服。
王嬷嬷立马解释道:“娘娘说开春了,您的衣裙也该换一番,哪有如?花似玉的小?姑娘总穿旧衣的?再者,下月中旬就是马球会,皇上与各宫娘娘,还有大臣家?眷都要来?,这骑服是按您身形特意准备的。”
哦,原来?有马球会。
宋知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虽受之有愧,但眼下远在郊外,总不好推拒了去,便也笑盈盈说:“多谢娘娘的赏赐,我喜欢得很,等到马球会,我再向娘娘谢恩。”
“这就对了!”
王嬷嬷一脸灿烂,马上就摆起掌事?嬷嬷的款儿来?,吩咐内侍们把东西抬去库房,又?忙着去厨房做糕点。
宋知意看她?忙上忙下,想起上回落眉的话,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?。
落眉虽是赵珩派来?监视她?的,目的不纯,但效忠赵珩不假,自?然事?事?考量主子?安危,绝不会无中生有。
如?今皇贵妃又?将王嬷嬷打发回来?,王嬷嬷非但没有苦大仇深,反而事?事?殷勤,可见皇贵妃给她?赏赐前,已给了王嬷嬷不少好处,那夜同?王嬷嬷密谈的,或许也是皇贵妃的人,那皇贵妃……
宋知意被这个猜想惊了一惊,再细想在宫里时皇贵妃待她?的忽冷忽热,意有所指,心中警铃大起,都怪她?太迟钝!但又?不得不按耐下来?。宋知意思索片刻,放下杯盏,秋千也不玩了,直接去听松阁。
她?已有三四日不曾过来?,听松阁似乎荒凉凄清了不少,庆嬷嬷愁眉苦脸地在院子?里晾晒衣物,一见知意,如?见救星,大为欢喜,立马就要回去禀报赵珩。
宋知意不慌不忙地拉住她?,笑了笑说:“嬷嬷先别去,我是来?找你的。”
说着把庆嬷嬷拉到凉亭的石凳坐下,也不拐弯抹角,直接问道:“皇贵妃与殿下,是不是有什么仇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