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双眼开始慢慢泛红,却不是入魔,而是酸胀的泪意就要涌出,“这个天下,我和定安答应替你守着,可到头来,你做了什么?!你安心的当着你的皇帝,可你甚至守不住自己的子民!”
光从窗框中透进来,斑驳地照在地面和人脸上,大梁帝的神情半明半暗。
平阳侯的情绪渐渐有些失控,他死死将双手背在身后,就怕自己一抬手就要弑帝,忍得浑身几乎颤抖,“你这样的皇帝,又凭什么,让我以江南子民的性命冒险,只为了夺回你的皇位呢?”
大梁帝脸上终于有了变化,他突然沉声,“江南平阳侯,朕才是这天下之主。”
“去你娘的天下之主!”
平阳侯粗声骂了起来,双目赤红,“到现在了,还觉得你是天下之主吗?秋水山,我不想认你这个皇帝了,从你让定安死的那刻起,你就不再是我的陛下了。”
说完,他重重喘了几口气,匀好气之后才说:“现在救不救你,全在我一念之间。北境快要被攻破了,你若现在启程,还能体面地和你的子民死在一处,你若不启程,自然也能苟活下去。”
平阳侯气愤地摔门而出。
罗公公在门外惨白着一张脸,见到平阳侯时一哆嗦,赶紧跪下,“老奴——老奴恭送平阳侯——”
平阳侯停住脚,抹了抹脸,将罗公公扶了起来,冷声问道:“随师,在哪儿?”
罗公公指了地方,平阳侯又望了眼屋内,大步走了。
屋子里静得不能更静,这方院子外,围满了前来看戏的青云帮人,一番人面面相觑,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但就是看了一出好戏。
一向粗犷的三帮主轻轻叹了口气,“别说,我都觉得丢人。”
四帮主沉默不作声,盯着自己手中的剑,突然对平阳侯有了更深刻的认知。
白三九看着面前一堆人,动动嘴皮子,叹道:“走吧。”
一众人悄悄来,又悄悄走了。
罗公公在门外还后怕着,抖着进了屋子里,刚迈进去,就被一个砸到脚边来的花瓶吓退了出去。
大梁帝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语气对他说:“罗公公,让朕……一个人待一会儿。”
那天,终于“长大了”
的皇帝,摔了屋子里能见到的所有东西,破费了平阳侯一间屋子加无数名贵珍品。
罗公公则坐在门外,想起自己看着长大的大梁帝、秋云山还有平阳侯和定安侯,抹了一个下午的泪。
平阳侯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冷静下来,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沉不住气,可是一见到大梁帝那张若无其事的脸,他就恨不得一剑杀了他。
顺好了气,他迈进随师在的那间院子,还未走近,屋内突然出来一个人,看着面容清秀,像是二十出头的模样。
随宴从没见过平阳侯,看见人的时候顿了顿,见对方模样和打扮都十分普通,还以为是哪儿来的护院,好心问道:“你走错路了么?”
“非也。”
平阳侯笑笑,上前一些,“我是平阳,敢问姑娘怎么称呼?”
“平阳?”
随宴觉得耳熟,很快就反应了过来,“平阳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