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这些年来受的猜忌和鄙夷,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。
轱辘滚动发出慢悠悠的声响,一路往北边而行,日头渐渐西沉,天边的云烧起来,是瑰丽绚烂的颜色。
抵达王府下车时,她又端量起他的脸,见上头的痕迹奇迹般消失了,这才放心下来。
回了园子,一家人用过暮食,众人正要散去,秦老夫人招手让阮音过去,“妤娘,你过来,我还有话要问问你。”
阮音回头看了鹤辞一眼,垂下眼睫道,“祖母叫我过去,你先回屋吧。”
他嗯了一声。
她便跟在秦老夫人身侧慢慢地走着,主动搀扶着她的胳膊,做出一副亲密的姿态。
秦老夫人问,“回娘家,你爹娘都高兴坏了吧?”
她恭敬地应是。
秦老夫人又说,“大郎这孩子向来独来独往,怕是不得长辈欢心,你是个蕙质兰心的,家里如何暂且不说,到了娘家是要替他多周全些。”
她没料到秦老夫人竟是要跟她说这些,不过她的态度不像睿王妃那么冷淡,她便松懈下来,从容应对道,“祖母放心,君拂也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之人,我家里人都很喜欢他。”
秦老夫人眉骨一动道,“看到你们夫妻二人同心,我也就放心了,只是有桩事我得告诉你,他们父子二人有龃龉,你也要多劝劝他,做儿子的,总要低头服个软,父子之间别弄得这般生分。”
阮音喏喏应是。
说话间,两人已穿过月洞门,拐入秦老夫人的住处——留墨斋。
入了里屋,丫鬟凌雁便奉上两盏茶来,秦老夫人才接着问,“前日你婆母唤你过去了?我也听了些风声,她为难你了?”
她抚着马面裙上的褶,滴水不漏地回答,“母亲没有为难我,是我初来乍到不识规矩,她教我规矩是为了我好。”
“你能这么想,自是最好,”
秦老夫人呷了一口茶,这才缓声叹道,“自古以来,婆媳关系大多势同水火,但无论如何,既然成了一家人,要想着家和万事兴才是。”
“孙媳明白。”
又说了一会,秦老夫人精神便有些不济了,阮音见她眼皮耷拉着,插在髻上的步摇突然狠狠晃了一下,便赶紧起身道,“祖母还是早些休息吧,孙媳就不叨扰了。”
秦老夫人猛然睁开眼道,“唉,老了。”
她笑着恭维道,“祖母还年轻得很呐,是天晚了,都已经亥时啦。”
“居然这么晚了……”
她使劲眨了眨眼道,“罢了,那你也回去吧。”
阮音这才退了出来,自己沿着甬道往静思堂走去。
刚走上岔道,就与提着灯笼迎面走来的鹤辞碰到了一块。
他着一袭月魄的直裰,乌发
用网巾扎住,头顶束着白玉的莲花冠,在月色和灯火的映衬下,如芝兰玉树,似朗月入怀。
美的事物,是人都愿意多瞧几眼,阮音却不是轻易被美色所惑的人,只瞥了一眼,便收回眼神问,“你怎么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