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真是命大!”
这年月,随便一点破伤风都能要人命,何况是这么深的刀伤,朱允熥笑着抬头,“这也是天命,天命在您!”
“扯淡!”
朱元璋心中受用,却没接这马屁,反而正色道,“哪有天命?这天下都是你爷爷,一刀一枪杀出来的。大孙你记住,不管到了什么时候,只有手里的刀子,才是天命!”
“刀把子里出政权!”
朱允熥笑着总结。
“对喽,这话咱爱听!”
朱元璋笑道。
水渐渐的没那么热了,朱允熥蹲在地上,在老爷子的脚上擦着。
“爷爷,这么多年了,您脚上怎么还有老茧?”
朱允熥笑问。
“弄不干净!”
朱元璋笑道,“你爷爷十五岁之前连鞋都没有,整天就是光脚在地里,后来当了和尚,靠两只脚穿草鞋走天下。当了兵之后,更顾不上。咱跟你奶奶成亲那天,一脱鞋脚上都是干裂的口子,你奶奶心疼坏了。这些年还好,年轻的时候,一到冬天脚上都是冻疮,又疼又痒!”
说着,叹息一声,“穷人的脚都是这样,只有达官贵人的脚才是白白嫩嫩的。”
“爷爷!”
朱允熥一边给老爷子洗脚,一边说道,“孙儿永远都会记住,咱们朱家是穷人家的孩子。不但孙儿会记着,还会告诉后世子孙,先祖创业不易,世上苍生艰难。”
“好孩子!”
朱元璋的大手,在朱允熥头上摸摸,“你告诉咱,今天为什么主动请命去江西?”
“读万卷书,不如行万里路。”
朱允熥说道,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孙儿觉得还是要到地方上看看,学学,才能更好的为政。否则一辈子呆在宫里,岂不是两眼一抹黑,什么都不知道?”
“嗯!”
朱元璋点头。
“再说,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,只有亲自去做了,才知道哪种方法是对的。”
朱允熥继续笑道。
朱元璋不住点头,“这话说的好,说的对,至理名言!”
说着,笑起来,“在宫里读书,终不如亲自上手,你能这么想,爷爷很高兴!”
随后,老爷子又道,“你到了地方上,第一步怎么走?”
“孙儿想,第一步先要稳。孙儿是皇孙亲王钦差,知道孙儿来了,百姓们也就没那么慌了。然后让地方官府开仓赈济,在固定地点开设粥厂,让无家的百姓每天定点让百姓去领。”
“至于那些有家的,另外按日放口粮。粮食不能多给,以防有人多拿多占。”
“抚州的奏折,只说了民变,还没说抚河决口的地方如何了,也没说是否组织民夫去修筑河堤。孙儿想一边赈济,一边把灾民中的男人组织起来,把河堤好好的修修。”
朱元璋连连点头,“仓促之间,你能想出这么多已经很难得。咱给你派的两个人,都是能做事的老臣。你要多听,多问,多学,别在他们面前摆架子。”
“孙儿明白!”
朱允熥笑道,然后对身后的朴无用说道,“去找一块刮脚石来!”
随后,朱允熥拿着刮脚石,慢慢的刮着朱元璋脚跟泡软的老茧,没多大一会儿,盆里就是白色的一片。
“呵呵!生儿育女为了啥?就是为了这!”
朱元璋满脸的笑意,对朴不成说道,“看看,到底是咱的亲孙子,不嫌弃咱!哈哈!”
不过,老爷子笑完,又笑着对朴不成说道,“嗨,咱跟你说这些干啥?你又没个后!”
言语之间,满是真男人对假男人的鄙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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