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下最后一步台阶踏上,朝云的手与周卓错开,二人侧眸看去,便见廊道另一端,正信步而来一道暗紫色身影。
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,一双寒冽目光陡然与周卓相对。
“三弟,怎的突然咳嗽起来了?”
周卓带着几分关切地询问周焰。
廊下几盏灯笼被周焰高大身形遮挡,半明半昧间,朝云窥见他的侧颜,鼻峰挺峭,眉眼英挺,骨相生得是极好的,只是他的身上杀戮气息太重,这样的人不好相与。
朝云心中正暗自思量着,却听那人淡淡开口:
“近日不甚染了风寒,多谢皇兄关怀。”
“怎的如此不小心,你这身子骨再如何硬朗,也要多在意自己一些,更何况眼下并无战事再起,你便要保重自身。”
周焰被大皇子一番念叨后,眉宇间显出几分不耐,又被追问起是如何染上风寒之时,他的眸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了朝云莹润侧颊处,默了片刻,答:
“前几日在雪地里救了一只野猫,为她挡了风口,便染上了。”
闻言,大皇子心中虽疑惑他何时来的好心,但又想起幼年时,这位三弟也甚是爱护小猫小狗的,也便只叮嘱他几句便没再多说。
倒是一旁杵着的朝云,心不由得一宕,在二人说话之际,倏地对上周焰不咸不淡的目光。
这风寒是真是假,不好判断。
但朝云知晓,雪地里救下的绝非是野猫,而是……她自己。
一直到入了太和殿,周焰与她也并未更多交集。
朝云由着皇后安排坐在了女眷席位首端,旁边临坐的正是几日不见的荣欢。
二人这一番相见,沉默半晌,终是由荣欢先收回目光。
宴席伴随着丝竹之乐开始,宫娥们端着金盏玉瓷一列列走入,女眷席面上亦是每人添了一盏梅花酿,听着皇后娓娓说道,此酒有养颜之效,并不醉人。
因此,在场女眷们,便也饮得自在。
酒过三巡后,流光溢彩的金殿中几名美貌胡姬仍在随着丝竹之乐,翩翩而舞,水袖轻掀,露出媚态横生的半张脸。
其中一人款款走至对面的男子席面处,于大皇子与三皇子之间,虚抛下一截水袖,也不只是动作设计,还是自个儿起了攀龙附凤之心。
高台上的帝后并未曾瞧见这一幕,倒是坐在朝云身旁的荣欢远远地瞧见了那名胡姬的小动作。
心中微嗤,手中端着酒盏,仰头一饮而尽。
她侧头看向朝云,却见她浑不在意地坐着用膳,似乎眼前这些食物,倒是比殿中任何都要重要。
似察觉到了荣欢的目光,朝云旋即扬眸看向她,又是一番无言相顾。
默了半晌,荣欢借着脑中酒意作祟,鬼使神差地同她开口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