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第一个去世的是游寂。”
伏苓说,“结束后不到两年,他就去世了,有一段时间我很消沉,在地下之城里面闷了很长时间,但幸好,没错过他的最后一面。他没什么亲人,是我送走他的,还有楚河他们。”
程承轻轻地摩挲着她略显冰凉的手心。
“虽然游寂这人吧,没什么道德,但在末世里的那套规则,确实救下了很多丰镐的百姓。”
伏苓笑着将两人的手握紧,“当时的葬礼上,很多百姓都自发前来哭丧,很壮观,后悔没录下来给你看看。”
程承笑出了声。
伏苓也笑了,她笑了几瞬,又觉得眼眶酸涩:“可能是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吧,这人最后跟我说的话是伏苓,你要好好的。”
“我当时就笑了。再怎么不好,也算是好的。”
伏苓轻声道,“后来我跟楚河他们待了一段时间,然后秦晚就去世了。”
程承心脏轻轻一抽。
伏苓轻描淡写道:“也是我送的她。当时冯辉自己苦着一张脸,还讲冷笑话逗我,真是离谱。”
程承红着眼睛,笑问:“什么笑话?”
“他说,”
伏苓自己先笑了,“旺旺雪饼热了就会变成旺旺掀被。”
程承笑得肩膀直抖,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伏苓的肩窝。
伏苓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,继续道:“冯辉也走得早,当年能量汇聚的时候,金城的几个人为了拦住感染者离开了无人机的保护区,我接连送走了好几个人,小水的妈妈也很快离世了,不过那个时候小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。”
她感觉到有滚烫的东西落在她的肩窝里。伏苓轻轻揉捏着程承的后脖颈:“哭了?”
程承抽了抽鼻子,抬起头偏过去不给她看,闷闷地说:“没有。”
“好吧。”
伏苓又笑,“我想想,之后去世的应该是再一程,那时候郭叔已经离世了,他的朋友为他举办的葬礼。再后来是谢增,我没敢去,站在角落里送走了他。”
程承又用红彤彤的眼睛看她:“因为随安吗?”
伏苓沉默了片刻,摇摇头:“不能这么说。我是怕见到她,怕她又想起不好的事情,所以一直没敢见她。谢增也是,我也怕看到他,军区高层的人都知道这场灾难的原因,他也知道。他跟随安一样,不会怪我,但我还是怕。”
她平静的语气终于多出来些许凝滞:“但我又觉得,不能因为我自己的心结,就不跟他们见面吧?所以我尝试过去找随安,但……”
她自嘲地笑:“临到阵前,我又逃了。”
程承咬着唇,泪水滴落下来,他笑着调侃:“这不像你。”
“是啊,我也觉得。”
伏苓看着他,伸手帮他把眼泪擦去,“因为那瓶药水,随安活的时间比大部分要长,是军区最核心的高层之一。在此期间,方休和楚河相继离世。”
“他们仨都是名声很大的英雄,葬礼人很多。”
伏苓无奈地笑了,“我在角落里走完了流程,最后也是自己一个人悄悄地离开。”
“你也是名声很大的英雄。”
程承说。
伏苓看着他笑:“如果大家知道灾难的真相,我就不是英雄了。”
“不是的。”
程承摇头,坚定道:“你是这场灾难中最特殊的人,像楚河他们这种聪明人,肯定早就猜到你跟雨灾有着密切的联系了,但他们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身边,不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