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下了会雨,空气更添了一分凉意,一场秋雨一场寒,冬季在渐渐逼近。
但这不影响山洞里的温暖,柔软的蒲草垫子铺在平整的山石上。艾修从让人困倦的暖意和舒适飘然中稍微挣脱,本能地踩了踩被褥,撅着屁股伸了个懒腰……嗯?
脑子忽然清醒,艾修睁开眼是一片黑,但这不妨碍他看见自己两只前爪。
变成原型了。
略突出却圆顿的犬类鼻吻从被褥缝隙里探出,然后是一双幼圆乌黑的眼睛。眼神略微慌乱,毛绒绒的耳朵一只支棱起来,另一只被被子压着。
一副暗中观察模样的小动物对上俊逸半妖的眼神。
艾修回忆着昨天究竟生了什么事,可惜他昨天是真的完全放纵了,本能占据上风。这会儿即便他绞尽脑汁搜刮记忆,也就记得那香醇浓郁到极致的血液的味道,口水疯狂分泌,脑子却跟喝了假酒一样一点想不起来其他。
完了,他昨天不会真失了智成个傻子了吧,可能还妄图袭击鲤伴,最后被人物理上打回原形?
鲤伴在艾修忐忑的眼神里靠近过来,抬手——
原型视角下巨大的手掌伸过来的模样仿佛泰山压顶,艾修原本唯一立着的那只耳朵也趴了下去,身体脑袋全部贴在被褥上。却是双眼闭上,直到脑门一重,被戳了下。
“嘛,看来是不记得了。”
鲤伴微笑,内心却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。嗅着艾修身上妖怪幼崽的气息,鲤伴手上自然地绕过脖颈,向下托住对方不大的脑袋,手指蜷起挠了挠他毛乎乎的下巴。
身形圆润的小动物刚开始有些不自在但很快沉迷起来,把脑袋放在他手掌心里仰着脖子任由揉搓。
见此,某些本就没完全冒头的情绪这会更是没了影子。
昨天晚上。
大概是因为鲤伴略带挑衅的话,也是对他实力的信任,艾修终究放任了本能。
鲤伴只觉得指腹一痛,随后就是细微的麻痒,痛意变得微不可见,甚至有些舒服起来。
自齿尖有什么东西注入了伤口,大概是为了减轻猎物的挣扎,不过分量不是很足,鲤伴稍微运转力量就将它隔绝在指尖。
但很快,指尖的血量完全不够,渴求让艾修本能地一点点向上啃咬……连舌头都在护食,生怕嘴里的食物被抽走。
指尖温热的触感太过陌生,粗糙的舌头表面即便湿润又绵软,舔舐在皮肤上也太过有存在感。
鲤伴呼吸一滞,瞳孔紧缩,注视着艾修的视线染上了他也没察觉的意味。
热度和麻痒从指腹一直向上攀爬。鲤伴本能地知道不该这样,捏着下颚的手指微微用力,迫使艾修松了牙关,将他被口腔里软肉挤压的两根手指抽出。
原本修长白皙的指节变得微红,尤其食指,最下端的伤口所在位置已经接近掌骨,皮肤有些过分湿润,粘连着丝缕的血红和水渍。
热度仿佛传染,眼神明灭间,半妖已经不见了此前掌控一切的自信和淡然。
脑子已经不清醒的少年双手抱着鲤伴的手臂,绯红的双眼湿润,透出祈求的意味。鲜红润泽的舌尖微微探出,似是眷恋和不舍到嘴的食物又离开。
“有些糟糕的感觉……”
鲤伴呢喃着,胸膛的起伏略深了些。
他移开视线,放开胡乱抓着他手的少年,将胳膊靠近血管的地方塞进他嘴里。
之后就是小妖怪专注吞咽的声音。
但食量比鲤伴想象的要小,他刚刚感觉到一点失血和虚弱感对方就主动松了口,闭着眼睛趴在鲤伴身上睡着了。身上体温异常的高,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,能看到的部位全部皮肤都是成了绯红色。
不等鲤伴担心,就见对方黑色的丝向银白转变,交叠搭在他腿上的手上,指甲也尖利了些。原先收敛得周全的妖力一点点泄出,在鲤伴的注视下,少年下一刻就缩变成一个白色的小团,掉在他伸出的手心里,卷着几乎和身体等长的蓬松大尾巴睡得香甜。
洞穴内寂静良久,鲤伴迟疑着将这小东西托到眼前,静静观察了一会。
就像动物中年长者即便没有见面也能够通过气味嗅出对方是否成年,所以外出流浪的亚成年狮子们在别的成年狮领地上,总要小心地将会暴露自己气息的排泄物掩埋。
兽型的妖怪们也将这点延续,如果不是弑杀的类型或是缺少食物,同型的妖怪如果遇到妖型近似的妖怪幼崽一般不会介意提供庇护。
鲤伴虽然不是兽型的妖怪,却也因为组里的情况多少能够分辨。
他有些错愕。
观察了片刻,确认自己没有听闻过和艾修相似的妖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