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澈没碰他的手,仍捏着他的泥偶,一脸不爽:「我暂住陈公家中。」
虽未告知姓名,曹公子也未追问,亲热道:「小郎君是陈公的远亲?怎独自在此游玩?」
说着,他靠近了少年,长随们正要阻拦,元澈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。
城南,曹姓,还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。
不藉此碰个瓷都对不起运气。
长随们生怕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世子吃亏,偷偷往身後做个了手势,随後恭谨退至元澈身後。
少年锦衣玉颜,却为几个泥偶和砸坏的铺子斤斤计较。曹公子心道,多半是家里娇养惯了,还是孩子心性。
念及此,笑容不免愈发亲热。
他指挥人把地上的人扶起来,又主动给了碎银补偿,展示自己大方的一面,见少年脸色好了几分,顺势道:「我本想以木偶补偿小郎君,但友人正在等候,不如小郎君随我一同赴宴,就当我赔小郎君一桌宴席,如何?」
元澈似有几分犹豫,抿唇考量了一会儿,答应了:「好吧,烦请曹公子带路。」
曹公子笑眯眯地为少年引路,长随们紧跟其後,走了几步,便来到河岸边。
前方水榭里,笙歌正欢,暖香浮动,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,人影绰绰。
少年好奇地左看右看,曹公子知道陈家向来有清流之名,抬手把红莺小倌们撵下去,才撩开轻帐,目光紧紧黏在元澈的脸上:「小郎君,请?」
里头的人本在不悦,见他带了个生面孔进来,挑眉道:「哟,出去一趟,怎麽还带回个新人?」
暖光里,一袭浅色衣衫的少年立在轻帐边,眸子黑白分明,鼻梁秀挺,嘴唇红润,乌发软软垂下,肌肤莹白如玉,看起来乖顺而柔和。
几人看直了眼,不自觉坐起身子,问:「哪家的人?」
元澈将里面的人扫视一边,曹公子介绍道:「他住陈家。」
话下之意便是少年有些身份,暂时轻慢不得。
「陈公的友人?」
几个公子哥不疑有他,把人请到中间坐了,又是吹捧,又是献殷勤,看得长随们欲言又止。
元澈可不管那麽多,打定主意来参宴,敷衍了几句,便一心等着上菜。
没过一会儿,几叶小舟悠悠从河中漂来,上面是各色珍馐,不见船心有烟火,也不知是从何处做好送来。
相比陈家标准的接待宴席,这些公子哥吃的更为野趣,也更雅致。
竹鸡丶鹿肉丶河鲜,只吃最精华的部分,不鲜不要,不香不要,不美观亦不要,比京城一些宴席还讲究。
鹿肉提前炙烤过,肉质犹温,外头刷了一层蜜,烤得微酥,入口软韧多汁,肉香与淡淡的甜平衡得极好,油而不腻。
其他人有意让着,却不想少年竟如此能吃,一大块鹿肉全入了他的肚子里。
元澈喝了口甜丝丝的果酒,继续转战下一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