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阴阁已经将所有刑具全部用过一遍,为保证影蝎能活着受完刑罚,现在医师正在为他治伤。」安流边说边观察洛尘澜的神色,果然看到洛尘澜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。
洛尘澜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般,剧痛不已,他轻声问道:「什麽都不说?」
安流点头又摇头:「他没有说任何关於他离开这一段时间的经历,只是一直在重复一句话。」
洛尘澜闻言看向他,安流看着脸色惨白,眼下乌青一片,连嘴唇都没有半分血色的兄长,忍着眼泪说道:「我想见主人。」
洛尘澜放在床边的手陡然抓紧,力气之大,将指甲都抓劈开。
「将军,属下知道影蝎如此行径,同背叛无差别,但。。。」安流跪地俯首:「属下还是想求将军去见影蝎一面。」
「等医师草草治好伤,所有刑具再来一次,影蝎就真的。。。」
说到後面,安流已经没了声音,一滴一滴热泪砸在地上,身体颤抖的不成样子。
洛尘澜微微弯腰揉了揉安流的脑袋:「我知道了。」
一炷香後,洛尘澜持阁主令牌,进入阴阁。
台阶盘旋而上,洛尘澜踩上最後一个台阶,走廊的灯盏随着洛尘澜的行走,一个一个点亮。
直到走到尽头的一间刑房,一个衣服已经辨不清底色的少年被绑在刑架上,看不出还有没有气息,医师在旁拿着翦刀想要撕下已经碎在皮肉里的衣服。
洛尘澜眸色深沉,让人看不出情绪,监刑的影卫注意到洛尘澜,当即跪地行礼。
「阁主。」
刑架上的少年闻声抬起头,试图看清门外的人。
「主。。。」岳云张张嘴,却发现他连完整的字句都说不出来,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音。
岳云有些後悔,早知道少喊几句,这样还能留些力气等洛尘澜来。
洛尘澜徐步进入刑房,从桌子上随手拿了一个顶端带钩子的棍子,来到刑架前。
下巴被冰凉的棍子抬起,岳云想扯出一抹笑容,却因为脸上有伤,笑不出来,导致表情有些扭曲。
洛尘澜蹙眉,冷声道:「笑的这麽难看,不如不笑。」
岳云张嘴,试图用唇语让洛尘澜明白他说的话,可惜洛尘澜连看都不看他。
棍子一路向下,洛尘澜手腕一转,顶端的钩子霍地勾住一块衣服,他用力一扯,原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,被他这一下,彻底四分五裂,掉在地上。
岳云身体猛地弹起,又重重跌回刑架上,全身肌肉绷紧,颤抖不止。
洛尘澜看着身前的少年,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没有,握棍子的手青筋暴起。
「如你所愿,你见到本将了。」洛尘澜扔掉棍子,坐在刚才监刑影卫的椅子上问道:「现在可以说了吗?」
「属。。。咳咳。。。」岳云咳出一口血沫,洛尘澜摆手,影卫立刻会意,拿起水给岳云灌进去。
一天都没有进水的嗓子终於得到缓解,岳云声音沙哑道:「属下不能说,属下愿受任何责罚,只求主人留属下一条残命。」
洛尘澜这下是真真被气笑了,他起身走到刑架前,一手撑着刑架,一手掐住岳云脖子,贴在岳云耳边,压低声音说道:「你算什麽东西,如此要求本将?」
岳云被迫仰着头,闻着洛尘澜身上令他心安的皂角香,轻笑出声。
洛尘澜错愕一瞬,掐岳云脖子的手缓缓收紧:「你笑什麽?」
「笑。。。死前还能。。。能见到主人一面。。。」岳云努力去看身边的男人,细细用眼睛描摹他的侧颜,想要在生命的最後一刻,死死记住他主人的模样。
「你!」洛尘澜立刻松开手,手指滑下来的时候,触碰到岳云的锁骨处。
洛尘澜暗道不对,手放在岳云的锁骨上,摸着上面的伤痕。
「主人,您不杀属下了吗?」岳云看着自己锁骨上的手,慌了神,四肢剧烈挣扎,引得铁链发出巨响。
洛尘澜摸着已经愈合的伤疤,如坠冰窟,他怎麽也没想到,岳云隐瞒的事情,是关於苍傲国的。
「苍傲国人擅用短刀,喜好一击毙命。」洛尘澜突然笑了,神色几乎癫狂:「影蝎,你告诉我,你去苍傲国干了什麽?」
「我。。。我。。。」岳云咬着嘴唇,子蛊在体内疯狂窜跑,他说不出口,也不能说出口。
洛尘澜从腰间抽出匕首,压在岳云脖子上,锋利的刀刃划开脆弱的皮肤,鲜血缓缓流出。
「你拼死保护的秘密,是苍傲国是吗?」洛尘澜神色恢复平静,或许说平静不对,那是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。
「是法安给你解药的代价?看来法安坐稳王位,也有你的一份功劳?」
岳云被洛尘澜的三问,砸的抬不起头,只能徒劳道歉:「对不起,对不起。。。我别无他法。。。」
「别无他法?」洛尘澜只觉可笑:「既如此,你便留下你最後一点价值吧。」
洛尘澜收回匕首,冲监刑影卫说道:「把最後一轮刑罚给他用上,刑罚期间如果他说出苍傲情报那便停下,如果没有,等行刑结束没死的话,便把他丢出去,自生自灭。」
说完,洛尘澜大步跨出去,不曾回头。
岳云崩溃大哭,棍棒鞭子烙铁加身的疼痛,都不及他的心痛。
他的主人,真的抛弃他了,这次是真的无法挽回了。
大门推开,安流站在路边,看着洛尘澜身後缓缓关闭的大门,心下一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