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打韩家家产的人,念头还没出,人先吓尿了裤子。
天梁的人众说纷纭,有人说韩瑶得罪了魔神,被降了罪;有人说当初那男的不是好人,拿韩家献祭;还有人说,那孩子是魔神转世,天煞孤星,得谁克谁。
众口铄金,三人成虎。再离谱的话,说的人多了,也就成了真相。
城东的鸡丢了,他们说是韩云州克的;城西的狗死了,他们说是韩云州克的;老人七老八十,在睡梦中无任何痛苦的死去,他们说是韩云州克的。
激起的民愤无法消退,韩瑶只好带着孩子去城外居住,平日菜自己种,米去别处买,日子虽说辛苦了些,但也勉强能过下去。
直到韩云州七岁那年。
他尚记得,那是一个雨夜。
雨算不上大,没有打雷,细细密密的雨滴从屋檐落下,砸在石墙上,像在唱戏。寒气从窗户缝吹进来,有些冷,他裹紧被子躺着,莫名心慌。
那时他太小了,什么也做不了,听着落雨声,迷迷糊糊睡着了。隐约间,他听见楼梯咯吱咯吱响,韩瑶下了楼。
可能是起夜,或者别的什么,他没多想,直到第二天,他才发现韩瑶不见了。
韩瑶经常不见,有时会坐在庭院发呆,有时会在天河边枯坐,等第二日天亮再回家。韩云州没想太多,只当她又出去了,照旧做起早饭。
直到,他推开院门,看到她头朝下趴在雨水里,早已死去。
说完后,韩云州闭上眼,静静等待审判。他这样做,无异于亲手把伤人的利器递给钟书玉,接下来,要杀要剐,全凭她心意。
庭院中安静极了,只有蝉鸣,不厌其烦的在屋外喧闹。
钟书玉久久不能平静。
她知道真相,韩瑶不是疯了,是被妖丹反噬,韩云州出生时天降异相,是他本不该存于世。
这就是逆天而为的代价吗?可做错事的人是韩瑶,为何死的是其他人?韩云州做错了什么?是他非要投生在韩瑶肚子,还是他逼迫韩瑶杀妖取丹?
天道不该公平公正吗?为何她遭受的一桩桩,一件件,毫无公平可言?
空气安静的可怕。韩云州捏紧拳头,松开,又捏紧,反复几次后,终于下了决心:“明日我送你去天阙。”
“我不走。”
钟书玉道,“我废了那么多功夫修好的屋子,还没住两天呢就让我走,不可能。”
韩云州偏头看她:“你不怕吗?”
怎么可能不怕,死了那么多人,跟报菜名一样。后来被老国师夫妇领养,没过几年,他们便死在了盛京郊外,是个人都会觉得害怕。
可是,在钟书玉被所有人背叛时,是他毫不犹豫地站在她那边。
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个谜,很多时候,血浓于水的人都做不到无条件信任对方,比如她的爹娘。
她尚记得,刚重生时,她好不容易逃出国师府,说出一切,她爹却犹豫了。要不是她娘愿意信她,她绝对当天就被抓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