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没一处不疼,此起彼伏,稍一挪动便是锥心之感,难忍的同时又让他觉着很痛快。
眼下皮肉之苦稍能分担了他心上之苦,徐朝觉着这一切都是他应受的,没有怨言,只恨不能再严重些。
小厮拿来药酒替他擦拭,酒烈触肤,疼痛加剧,可他愣是咬着牙一声也不吭。
书房的门毫无预兆被人自外重重推开,因用力过甚,一扇门板甚至撞于架上又弹回。
夜风灌入直吹后脑,即是徐朝不回头也知道来人谁。
这府里除了陶雨霏,没人再敢这般放肆。
“滚出去!”
弹回的半扇门遮了陶雨霏部分身形,她满腹怨气低吼道。
小厮不敢惹这位千金大小姐,放下手里的物件灰溜溜的逃了。
直到书房中只剩下他一人,陶雨霏才踏入门中,反手关了房门。
“你为什么要走?是为了避开我对吗?”
言出泪涌,陶雨霏眼前一片朦胧,那人身形轮廓被泪光照得清晰无比。
似水洗过。
余光看到她的身影,徐朝连眼也不忍心抬,微咬齐牙,“我没脸待在京城。”
因而他自郊外一归来,便去见了他的岳丈陶大人诉说心境,自请外调。
即便陶大人不应,来日他也会亲自向圣上请命,总之是非走不可。他自选了苦寒之地,因他知道,陶家舍不得女儿吃半点苦头,定不会让女儿随往,他才能理所当然的孑然独行。
这件事瞒不住陶雨霏,因而才急着跑来。
唯有徐朝明白,他陷入了一个死结,前面是旧爱身后是新欢,进退两难。
不想让她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,因而他只能暂退,走得远远的,待时日长久,他相信天光自明,是去是留总会有个分明。
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,无能又浅薄,配不上她们其中任何一个人。
“明日一早我就会带着岳丈的调令离京,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,彼此都给对方一些时间,我需要好好静静。”
见徐朝去意坚决,陶雨霏哭得更凶,全无素日娇蛮大小姐的凌人之气,“你怪我在你面前隐瞒了你有未婚妻的事,我明白。可我不是出自恶意而是出于对你的喜欢,我若不在乎你,也不会”
自小陶雨霏想要的东西家人都会捧到她的面前,从无失手,因而她存私心独占徐朝这件事她也不觉着有什么错。
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。
“我不怪你,”
徐朝低咽一口气,“都是我的错,所有都是我的错。雨霏,在事情没有坏到底之前,让我走吧,就当是减轻我的罪孽,如再留在京城我怕自己会发疯,也怕自己会真的伤你。”
最后一句让她哭声瞬间休止,抽噎一下接着一下,她胡乱抹了泪睁大眼断断续续道:“我同你一起走,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