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真要走?」
须臾,他步子一停,「嗯」了声。
银迟冷冷一笑,又不以为然摸摸脖子。
「随你,别死的太惨。」
他也背过身,往相反的地方闲散似的迈步,又颔首望向前方,压下舌帽。
希望再见,别是太差的对手。
昑曨笼罩天地间,几许微风,波澜湖面,崇山峻岭,鸡叫犬吠,人来往稀。
他已经记不住是哪个寻常的一天了,只记得家中清冷寡淡,一切如旧,久久未变,许是怕来人认不得回家的路。
他的背影始终未息,一直如此高挑,直驰而走。
——有一天再见旧人,可以邀他们来家中叙上些许。
——这就当约定了,可好?
可他不知道,再见已无法相聚。
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,也可顺然而失,相逢即是缘,请珍惜这短暂的缘。
多年以来,有个人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。
第96章番[黄粱一梦]为梦为尘
阳光正好,透过层层朗晴的云雾挥洒到房前两人的身影上。
一人正站着弯腰执笔,一人端正腿坐在矮小长桌前,背对着画师执笔的那幅画。
穿着淡褐色长衫的人长袖微卷,露出漂亮的腕骨,衬口微敞,白皙锁骨清晰可见。
长指随着纸笔一动旋动,最後一笔勾勒完成後他搁了笔,长眸转向身前端正坐着的人。
他的背弓起,轻轻的,缓缓的伸出纤长的手,拉下坐着的人眼处阖上白布的尾角。
伴随着清凉的微风,白布在空中一摆飘落。
银迟感到一丝光照透入眼睛,很亮,又很虚幻。
他细而密的睫毛微动,慢慢向上抬起,浅灰色的瞳孔还有一丝渺茫和不适应的空虚。
怎麽突然有东西闯入他的世界,还如此明亮……
暗沉带着蛊惑笑意的声音入耳,银迟又眨了下眼,才缓过神来。
「亲爱的最後一位客人,你享有我的观执权,现在欢迎你,看到有色的世界。」
说到最後的时候,银迟平静又冷淡的神情闪过仿佛跨越千年的恍惚,眼里泛着斑斓点光看向身旁的人。
眉眼……骨相……样子……
银迟看了两秒又深深的闭上眼睛,指尖止不住颤抖,他攥紧,只感觉自已做的这个梦好可笑。
他醒来的一瞬间好像想起了好多事,所有情绪澎然上涌,眼睛似乎被密麻细针扎入,酸疼痉挛,愈发汹涌。
银迟平复好心情後,浅灰色瞳孔毫无情绪,神色冷漠又疏远。
他平视着身旁之人,发现他的眼里还是如初见时幽黑深邃,毫无一点熟悉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