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关亲人的健康,只要不是第一次就确诊没事,多做一次检查就多提心吊胆一点,宿灼也有点紧张。
咔哒,门开了,上一个患者提着装了检查单的白袋子出来,医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:“下一个。”
“进去吧。”
卜渡撑住要合上的门,点头示意宿灼进去,“别怕,我陪着你呢。”
询问了身份证号和姓名后,医生桌上的打印机吐出几张纸来,宿灼咽了咽口水。
“嗯……现在基本是确定了。”
医生翻看着检查单,对着卜渡开口,显然是将卜渡认成了家属,“之前血检只是有这个迹象,做完支气管镜和ct后可以确定了,肺癌晚期,而且已经扩散了。”
平地惊雷!
宿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,大脑好像突然被蒙住了。
“考虑到患者年纪大了,做手术是风险极大,不推荐,这个阶段保守治疗效果……”
医生还在往下讲,宿灼内心被一股巨大的恐慌填满,她颤抖着摸索到一旁卜渡的衣角,死死握住。
“这种情况下,一般我们是不建议告诉患者本人的,心理作用也会影响病人,良好的心态非常……”
卜渡回握住她的手,宿灼这才发现,她的手心已经满是冰凉的汗。
好像之前周五的好运气都花光了,才会在这周收到一个天大的噩耗。
宿灼清楚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医院走出来的,和医生说再见,上电梯,还帮急慌慌跑来撞到一起的女生捡报告单。
她能回想起女生掉漆的蓝色发夹和裂了口的手指,电梯里有人按错了楼层,门关了又开。
“是1楼。”
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声音,冷静镇定。
她的肉体穿梭在人间。
但她的灵魂同时也停在明光烁亮的挂灯之上,从十几米高处俯瞰人头攒动,悲欢离合,唯独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。
科室里,医生发现卜渡只是陪同,真正的家属是未成年的孩子后,小心翼翼询问家长的电话号码,他担心宿灼会哭闹,会情绪崩溃,或者产生“凭什么初中生不能做决策”
的不满。
可都没有,一切的恐惧、悲痛、愤怒都只在一刹那,很快就留下一片麻木。
宿灼口齿清楚地报了电话号码,记下了复诊的操作流程,只问了一个问题:
“如果接受保守治疗的话,平均存活时间是多少?”
突如其来的情感的短暂缺失令宿灼的大脑转得更快,她很快分析出自己的处境:
宿父宿母与她并不亲近,把她当作宝贝儿子的候选保姆和彩礼储备,姥姥是她成年前唯一的靠山。
虽然书房冬天很冷,夏天很潮,姥姥又总是对她没好气,可那至少是一个能安心回去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