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生也不恼,他哪不知道香秀嘴硬,等药味散去,只等上了床,扯过被子来,密密实实困着香秀,直到她说了好话才算完。
第二日照旧要捞河泥,只不过水生一个人捞,其他哥几个还要管自家的,满仓跟着一道去,他去兜鱼。昨儿捞完了底下积蓄的淤泥,水道通了。在芦苇荡的鱼儿也游了好些出来,这会儿各家都拿着鱼篓,兜了一筐子的大鱼小鱼回去。
满仓拎着湿淋淋的篓子回家,他把鱼倒进水桶里,拧着自己湿透了的外衣,还跟香秀说:“嫂子,我哥让我来问问,河里那些小虾你要不要,要的话他捞点来。”
香秀在熬筒骨汤,她洗了洗自己带着血点的手,闻言道:“虾米啊,捞些来吧。”
一听这话,还在逗鸡的福妞去拿了竹笼来,“我也去捞虾。”
满仓摆摆手,“你在家,炉子还要灌水呢。”
“满仓你带福妞一道去,捞完了就让大伙回来吃面,”
香秀笑着摸摸福妞的脑袋,“你不要闹几个哥哥,小心着些。”
福妞说:“我不闹,我捞了虾回来给嫂子你吃。”
满仓嘀咕,“嘴巴倒是甜,”
他甩甩自己仍有点湿的衣裳,背了篓子喊,“走吧走吧,免得都被人捞走了。”
到了日照近晌午,满仓和福妞抱着一竹笼的虾和小鱼回来,水生手里抓着两只野鸭子,钳了翅膀老实得很,胳膊上还挂了一篮子河蚌。
“哪来的野鸭子?”
香秀惊了下。
福妞急急地回:“我哥进芦苇荡抓的,一扑就扑到了。”
“炖点鸭汤补一补,”
水生把两只鸭子塞进笼子里时说。
香秀却说:“吃了就没了,养一养还能下蛋呢。”
福妞原本想欢呼吃鸭肉喽,一听香秀这么说,她立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,“不吃不吃,让它下蛋。”
香秀说不吃,水生立马转口道:“刚好钓了些河蚌,剁了肉喂给鸭子吃。”
乍暖还寒时节,河蚌会出来吐泡泡,折根柳枝在蚌壳边拨动一下,河蚌便张开嘴咬着柳条上钩了。
水生钓了不少河蚌,蚌肉不好吃,硬邦邦嚼不动,蚌壳里还有不少水里的虫子。一般村里人家钓了后,敲开蚌壳,取出蚌肉剁碎掺了麸子喂鸡鸭。
这个下午,水生去捞河泥,满仓在敲蚌壳,福妞逗着两只野鸭子,香秀则搬了凳子坐水井旁,用刀来回刮鱼鳞。
夜里炖起了鱼汤,香秀还将小河虾炒成金黄的虾皮,配一碗米饭足以。
天晴好不过几日,深夜里起了响雷,落了场雨,惊醒了犹在睡梦中的香秀,水生拍着她的背说:“春雷响了。”
惊蛰便在阵阵雷声中到来了,雨打笋生,又是一年春笋季。
【??作者有话说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