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本是一项造福百姓的功绩,可是太子败絮其中,一意孤行导致河渠塌陷,淹了万顷良田,扬州府一带的大族小户损失惨重。
这可捅了马蜂窝,引发众怨。
太子自然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过失,那河渠坍塌丶良田损失丶金银赔偿乃至人命……这些背责任的事儿,身为扬州府知府的乔大人首当其冲。
乔家曾是从燕京迁来的江南地带。
虽然乔家久避朝堂,但门风清正,底蕴悠厚。因为一些往事,乔祖父不愿再牵涉燕京的朝事,带着一家老小退居於江都县。
祖父逝後,乔父也没再回燕京。在江都县任职知府的时间里,他解决过当地粮荒,在功在身,为人低调,名声颇佳,从哪来讲都是无可指摘的。
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,被太子强加上河渠塌陷的一系列罪名,乔家一夕之间被迫背上了良田赔偿巨债。皇权难违,家丁四散,大厦一夕倾颓。
为了不牵连旁系分支宗族,在乔府主家的所有财产被收缴後,乔父在衙署自缢而亡。
而幼弟被太子的人押送进京,乔蘅只能独自为乔家奔波。
突然,街道一侧的马家宅院大门打开,一个年轻人阴沉着脸拦住去路:
「最後一日了,还钱!」
乔蘅抬眼,後退半步道:「马少爷。」
对上他充满恶意的视线,乔蘅眸光不变,轻声解释说:「乔府几乎所有的财产都被收缴,如今已无任何值钱之物。我的几个旁支叔伯正在四处筹钱,再多一些时日就能送过来,我……」
「没钱你还废什麽话!」
马文才不耐地打断了她,目光在她婀娜的身段上肆意扫视,不怀好意道:「你不如你来当我的妾室,我马家也算家境殷实,只要你从了我,我带你吃香喝辣,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,可以抬你为贵妾……」
乔蘅沉了脸,声音清冷冷地道:「若我再听到你这般欺辱我的话,我便撞死在你家门柱前,届时人死债消,哪怕我乔家欠了你们的钱你们也别无他法!」
她平时温温柔柔,但骤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却惊人。马文才一时被唬住,瞪着她,语塞半晌。
乔蘅没有理会,转身疾步回了乔府。
贴身李嬷嬷连忙迎上来,门扉一合,乔蘅瞬间卸了力,双肩颤抖,清透眼泪滚滚落下。
她眼眶泛红,轻唤:「李嬷嬷……」
李嬷嬷见状,顿时明白发生了何事,气极道:「欺人太甚!若姑娘仍是乔府千金,旁人哪敢如此待我们!」
落水下石者一而再再而三,她怒从心来,抄起墙边扫帚冲出门去。心道,大不了鱼死网破!
入眼的却是街上一片寂静,行人齐齐跪拜在地。李嬷嬷一怔,看到数辆马车颇有排场地驶过来,为首的是一名手持皇卷的太监。
他抬起吊梢眼,在破败的乔宅前停下,稍作打量後目光转向乔蘅,带着怜悯和看戏之色,清了清嗓子。
「皇驾临,宣乔氏嫡女,接圣旨——」
-
乔家峰回路转,圣上赐婚乔家女嫁给京城锦衣卫指挥使,这事儿迅速传开来,像水炸了油锅。
前阵子还要被泼皮无赖抢去做妾的美人,一跃之间成了高门新妇,这台阶迈得太高,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。
乔蘅这边还没作反应,江都县想要落井下石的豪绅们先是关门激烈争议起来。
「那可是燕京!百年勋贵,高门大户!谁人不知锦衣卫指挥使乃燕世子,乔家那位凭什麽配得上?燕家能松口?」马家的老人怒言道。
另一老者反驳道:「乔老大人曾是燕京朝廷三品大员,乔家曾经也屹立许久,今虽低调,却也称得上名门世家。因为乔家的事儿,燕世子肯定要为陛下分忧。要我说,咱们应当趁现在去赔礼道歉,万一乔丫头记恨我们当时没有伸以援手……」
乔蘅对此没有太过关注,她花了半日消化这一消息。
首先,她已走投无路,这门亲事又是御赐,定然要结的。不仅要结,还要风风光光丶高高兴兴地结。
再者,胞弟被太子押送去了京都。她本想摆脱江都县的债务後去京都寻他,但如今看来要等去了京都之後另作计划。
最後,关於这个赐婚对象……她要好生想想这亲事能给她和乔家怎样的利益。
乔蘅打定主意,略略镇定下来,抬起葱白素手开始研墨。
不管是好是坏,她要先给旁支叔伯们去一封信。有很多事情需要她亲自去做。
相比於乔蘅的淡然,李嬷嬷就忧虑得多,一向沉稳的人在屋里走来走去:
「姑娘这一嫁不知是潭虎穴,老太爷好不容易从燕京那吃人的地儿走出来,一纸婚书又让姑娘重新回了去!咱又不瞎,若是个好事,那太监公公怎会那般……」
经她一提,乔蘅想起来,当时传旨公公确实说了一句话——
圣上点名道姓要姑娘嫁的,实乃京都赫赫有名的风光人物。
稍作一想,她便明白其中弯绕。
不过是某种原因,太子没瞒住找臣子背锅的事,传到了圣上耳中。赐婚,乃皇恩浩荡,那麽她乔家的坍塌丶父亲的自缢便可一笔勾销。
至於後者,她也略有耳闻——锦衣卫指挥使,燕嘉允,出身高门功勋燕家,少年成名,轻狂桀骜,手腕冷酷,年纪轻轻就把持住了朝堂命脉。据说当上指挥使的那年,他才十七岁。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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