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松口气,堆了笑转过身去,正撞上一双幽深的眼。
“王爷不觉得这过堂风来得诡异吗?”
我正色,“死了这么多人,搞不好要闹鬼,我们还是……”
“说。”
“卑、卑职的父亲,是侍卫司的长官,他安排卑职在东宫当值,”
我哭丧着脸,把侍卫腰牌呈给他看,“平时只是巡逻,这次太子爷派人护送王爷,父亲说人多,没有危险,可以见世面,还是个多酬的肥差……”
其实我只是来公费旅游的。
如果那个桌子刚才没有被拍断,桓王现在一定在拍桌子。
他深吸了口气,拿起剑就要走。我连忙跟上:“王爷你不要扔下我,搞不好这里真的闹鬼……”
桓王猛地转过身来,我差点撞上他胸口。
“本王的行李,要自己拿吗?”
我从这句话里听出他在努力地忍耐着拔剑的欲望。
“卑职来拿!”
我连忙三两下跨到床前拿起他的包袱,殷勤地跟上那人的步伐。
走这一趟之前,我去庙里算过卦抽过签,卦象是大凶,签子上头写:蛟文蔽日,鱼书逆夜,进退弗利千重险,迷途罔返万丈渊。
说真的,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标准的下下签。
桓王问我侍卫们是不是废物,其实我觉得是的。这次的刺客来了四五十个,桓王自己的侍从和太子爷派来的加起来有近二百个,平时赶路时围在马车前后,齐齐整整,那叫一个威风,没想到一夜之间竟让人杀了个片甲不留。幸好我机智,躲在隐蔽的地方,才逃过一劫。
夜里大家在院子打斗的时候,桓王当然能听到声响,但是他没出来查看,也没抄小路逃跑,连灯都没点,可见对自己的手下比较有信心。一早起来就看见这种场景,他的内心想必是崩溃的。
要和桓王单独相处,我的内心也很崩溃。听说这个王爷脾气古怪,暴戾没人性,他对所有事的反应都只有两种:没反应或者生气。这个人的作风让人害怕,他领的兵也让敌人胆寒,所以朝廷镇西戎,基本上只有一种办法,就是关门,放桓王。西戎从来只想骚扰不想打仗,更不想和桓王打仗,桓王去边境练练兵,那边就能太平很久。
边城往返京师的路桓王走了不止一次,次次风平浪静,没想到偏偏这次出了岔子。
离开驿馆之前,我们看过了刺客的尸体。看长相,这些人不是戎人,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显示身份的标记,如今我在明敌在暗,局势十分不乐观。当下之计,只有找到人手,提防那暗中之人的再次行动。
事不宜迟,我和桓王出了驿站,赶往宁安府府衙。
一路无话,到了门口,我们翻身下马,我拿着剑走在他身前:“王爷放心,卑职是你唯一的侍卫,一定会拼死保证你的安全。”
桓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。
“王爷你该不会想重新在这府里要侍卫,抛弃卑职吧?使不得啊王爷,万一有人潜伏在这府里,要行刺你怎么办?如今你能信任的人只有太子爷派来的,卑职啊。”
我万分恳切地说。
“本王不信任任何人。”
“……”
宁安府是富裕之地,府衙十分气派。我替桓王递了文书,府丞就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整个衙门的人赶到了门口,跪拜迎接。桓王没有正眼看这群人,只是朝他们点点头,叫他们平身,然后大家一起往府衙内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