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玄看着她,不为所动。
她以为这是默许,壮着胆子靠近一些,然後很认真地闻起来。许是她太想证明自己,闻得太过认真,完全没有注意到谢玄渐变的眼眸。
半晌,她有了结果,小声道:“大公子,你受伤了?”
谢玄确实受了伤,不过伤得很轻,仅是划了一道口子,渗出几滴血而已。对於习武之人而言,这点小伤连上药都不用。
“你知道我受了伤?”
“我闻出来的,你身上有很淡的血腥气。”
先是告诉他有火油味,後又烧灯笼提示他对策,如今还知道他身上有伤,若说这些都是巧合,他很难相信。
尤其是这林四对男女之事的反应,更让人怀疑。
《碧窗记》盛行临安,戏中小姐书生互诉衷肠时,此女无一丝情动。方才被二郎轻薄时,那淡漠的眼神更不像自小养在深闺中的姑娘。还有面对男子时衣衫不整,也无半点难为情与不自在。
这般种种迹象,不似寻常女子,倒像是被豢养出来的死士。
无情无羞,全是手段和心机。
早在二房与林氏联姻之初,他便暗中派人去汉阳查控过。探子回报的消息中,关於这林四不过寥寥几个字:怯弱胆小,唯唯诺诺。
是以当听闻林氏欲以此女为媵妾时,他不曾有丝毫的在意,哪成想外人眼中怯弱胆小唯唯诺诺之人,竟处处出人意料。
他身形一动,人已到了林重影面前。
林重影还未来及有所反应,刚拢好的衣襟又被人扯开。男人修长的手指如利刃般搜索着她的肌肤,传来微刺的痛。
须臾,她隐约猜到了什麽。
她由着男人摸索着自己的脖子和脸,无比的乖巧。
“大公子,说出来你可能不信,以前我在林家时,嫡母从不让我出门,我连後院都没有出过,成日只知做绣活,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。後来我知道自己不能嫁人,而是要给人做妾,我一时想不开上了吊,醒来後我脑子里就多了很多东西。”
谢玄停止动作,低眉看她。
近在咫尺的芙蓉面,比月色更为动人。微乱的发髻斜着,如柳梢般沾染了风情,无一不在蛊惑着人心。
“有些东西我能想明白,有些东西我想不明白,我也不知道为什麽,自己的身上会发生这等离奇的事。我知道大公子怀疑我,我有时候也怀疑我自己,我到底是谁?我真的属於这里吗?”
“你的算会之术,也是那次之後才有的?”
“是。”
如果有心人去查,便会发现她和原主的不一样。很多事无法解释,她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,索性不费那个力气。
反正她就是会,问就是突然就会了。
她直对着谢玄的目光,对方清冷的眼睛如两把锐利的刀,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剖开。她战栗着,身体微微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