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旨意昭告天下。
君王要成亲。
诏书乃君王亲笔所书,用词珍重,是年少情谊,戎马相伴,至此七年。
朝臣们听得浑浑噩噩,尤其是户部和礼部的。
——合着您早早就有属意的人选啊!
早说是骠骑将军不就——
等等?
谁?
他们的目光缓缓投向帝座之下的身影。
明紫官袍,长身玉立,洛都有名的玉面阎罗。
曾被人认定终会「篡权」的将军垂首,他的声音在太极殿中响起。
一字字,格外清晰。
「臣遵旨。」
太史令终於回过神来。
其实,这两个人问的是同一件事。
*
「我的天,成亲要备这般多的东西吗?」
李树看着将军府满院的聘礼咂舌。
李树已经定了亲,婚期在一年後,他对於这件事情暂时没有什麽实感。
张筠蹲在一个已经打满了红绸的木箱前,有些孩子气地去戳那朵大红花。
「若是看重一个人,当然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。」年少的大理寺少卿笑嘻嘻道,「陛下的聘礼只多不少。」
当礼部的官员看到那足足写了一丈长的礼单时,才终於意识到四月那次所谓的「娶亲」,这位陛下半分多馀的心思都没有。
李树闻言,立刻道:「暮哥,我和小竹再给你添点!不能教陛下比过去了。女子出阁时,闺中密友不也会添妆麽?」
张筠在一旁听着,差点磕到木箱上。
池暮扶额。
他的心上人是天子,所谓嫁妇便成了娶夫。
但他依然倾尽家资,南来北往的搜罗,备下了这份价值连城的「聘礼」,或者说——他的「嫁妆」。
君臣之差是一回事,自己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。
谁都不知道,洛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有一个经年的遗憾。
当从霖州得知她和亲草原的消息时,所有的野心与期待破灭,通通化作刻骨的悔恨——
恨自己为何只赠了她一把匕首,几朵桃花。
他笑道:「你且留着吧。明年你不是也要成亲麽?」
李树也才作罢,继续跟着张筠一道儿乱窜,去看大将军的「嫁妆」了。
昭文书院的梅花再开时,终於迎来了天子大婚的日子。
前所未有的繁华萦绕在洛都。
百姓们争先恐後,来观看这场盛大的婚礼。
罢朝七日,满城火树银花,上万盏祈天灯沿着护城河向上飘摇,构筑成一个蜃楼般的幻夜,宵禁解了,芳菲十里,照夜如昼。
君王偏心於她自年少时就相识的爱人,缔造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。
礼部的引凤令以为自己会作为天子的遣使去迎亲,却未料天子抛开这道规矩,如民间娶亲一般,骑马来到了将军的府中。
「这一天,是否晚了些。」朝笙勒马,笑着看向池暮。
他也笑:「刚刚好。」
等到了,是她,就好。
红衣灼灼,两匹乌骓一道踏过了朱雀大街上绛色的长绸。
*
「你看到刚刚礼官的表情了麽?」
敬告完天地,这场山河都亲证的婚礼终於来到了尾声。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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