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霄宫里,随着游客吃完斋饭,陆续结伴离开,身穿宽松大衣的周归余也把海碗放下,擦干净嘴,背着黑蓝色的书包走了。不过刚踏出门槛几步,她突然又折回去向门口的小道士打听:“道长,请问后山怎么走?”
小道士听了疑惑,“施主要去后山做什么?”
“找人。”
她答。
“请问施主要找谁?后山是我们修行住宿所在,施主若要找人,不如我去通传,让你们在这里见面,也省得施主劳累。”
“这样。”
她点头,思索着想了下问:“周、蒙?道长你知道吗?我找他。”
“周什么?”
小道士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,“哪个萌?”
“蒙山的蒙。”
“周蒙?”
小道长重复着这个名字,越发觉得熟悉了。正思索着,一旁值守的中年道士咳嗽了下,走过来问她:“请问施主要找的这位周蒙有何特点?我们武当山上,有好几位姓周的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她回忆着,“我要找的这个周蒙,应该……年龄很大了。他有个兄弟,曾经也是你们武当山上的,叫周圣,圣贤的圣,道长知道他么?”
闻言,中年道士正色起来,朝她拘礼道:“贫道云龙。施主要找的这位周蒙,不出意料,应是贫道的师父。请问施主所来何意?”
“哦?”
她有些意外,将这个中年道士上下打量了几眼,也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之处,“你师父啊……”
话音落完,想起这样十分不礼貌,又赶紧回了个相同的礼,恭敬道:“周归余,归去来兮的归,惟余莽莽的余。有人托我给他老人家带封信。”
就这样,在周六这个平淡普通的日子里,穿过一路绿景幽植,周归余在后山会客室里见到了周蒙——如今武当山的当家掌门,一位苍白了头发,却精神矍铄的干瘦老人。
房间里,云龙道长自觉把门关上,退出去留守。周归余在进来后没先去看人在何处,反而是好奇把周围扫了一圈后才望向坐在主位上的老人,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着。
很像。
这是她的第一想法。随后,她便觉得这位老人是可以亲近的了——至于为什么可以亲近?自然是因为“很像”
呀。很多时候,她都全凭自己的这种直觉行事。
自然而然的,因为这想法,在周蒙等她开口时,她没有寒暄,而是直接从书包里摸出一封还算平整的信,双手奉上道:“周圣托我给、您带封信。”
应该是用您比较好。
闻言,周蒙惊愕,身体颤抖了一下,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,“你……”
空气中原本平静的炁正在波动。
周归余没料到这位老人,不,是这位武当山掌门会有这样激烈的、克制着的情绪,还以为是自己不对,赶紧用那个人教她的话来弥补,“他说,他从未叛出师门,不曾娶妻生子,一直浪荡四方,一生因果多已了了,独当年回武当留下风后图一件,牵连诸多,问心有愧,故托我前来送信。至于其他,归余皆不知!”
一口气说完,见老人虽仍在惊涛骇浪中,却并未有出手的打算,她才彻底松口气,把信硬塞进了他手里,又多解释了一句自己的来历,“周师傅于晚年将我收养。我是他徒弟。”
姑且,算是徒弟吧?
一时间,周蒙惊愕,“徒弟?”
看着手里的信,他忽然笑起来,“大猴子怎么会收徒弟?他要是会收徒弟,当年也不至于会回来留下风后图后就杳无音信。小姑娘,你直说吧,他除了让你带信,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事交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