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问同知、判官等人如何?欧明道:“这些个同知、判官就不同了,一个个贪得无厌,无恶不作,不除不平民愤。”
冯平听了,点了点头。
次日,冯平便同刘尚等公决
人犯,先是将同知、通判两人判立斩诀,而后才押薛吾上堂,冯平一见,忙命人松绑,对薛吾道:“薛大人,委屈你了。你的事,欧老前辈已向我告知。今后有什么想法,不妨直言相告。”
薛吾一听,已知欧明为他说了情,心存感激,道:“任凭元帅和军师落,下官毫无怨言。”
冯平道:“现义军正是用人之际,不如就留在我军中如何?”
薛吾道:“军师好意,下官心领了,只是下官年近花甲。对为官之事,早已厌倦,只想卸甲归田,余度残生。”
欧明一听,只得对冯平道:“既然薛大人已厌倦官场,不必强求。请军师还是随薛大人之意吧。”
冯平点了点头。
刘尚便问道:“我还有一事想问薛大人,上次郴州被我义军攻破,郴州路府总管李家和为何没有在衡州出现?”
薛吾道:“郴州攻破,李总管是来过衡州,帖木儿虽没有追究他,但他已无事可做,在衡州待有月余,便瞞着帖木儿悄悄回老家去了。”
刘尚一听,叹息道:“还是他夫人贤德,才有此完满结果。”
接着又问胡平下落,薜吾道:“此人也算有些骨气,当年帖木儿主军湘南时,便请他出山做个副将,被他谢绝了,去年已因病去世了。”
刘尚一听,叹息道:“此人能保住晚节,倒也难能可贵。”
数日后,衡州城秩序恢复正常,百姓安居乐业。新盟主易华有令传来,委任刘尚兼衡州路府总管,刘道成为同知,彭树德为通判,廖先明为推官,方云为守将,雷正为副将,率兵马一万镇守衡州。并请冯平、刘尚及诸将领办妥衡州事务,交接完毕后,即回寨视事。
冯平、刘尚等受令后,不敢耽误,即率数万大军护送陈林、刘成谦、赵国柱、陈国森、肖天军的灵柩回铁顶寨,新盟主易华率众下山迎接。先是办理陈林、刘成谦等将军丧事,将几位阵亡将领安葬在孙碧云墓地周围。刘尚取来帖木儿的头颅,在孙碧云墓前祭奠,正在哀悼,说来也怪,先前还是大好的晴天,突然乌云滚滚,狂风大作,电闪雷鸣,不一会大雨倾盆。刘尚等只得被人扶到一旁避雨,只见大雨下了半个时辰。待雨过天晴,众人再到坟前时,却现帖木儿的人头不知去向。刘尚命众人四处寻找,哪里找得到,想是被雨水冲涮到渠沟里,被泥沙埋了,只好作罢。
这帖木儿的人头自那以后就成一个谜团。后人传说,在这之后,帖木儿常常梦缠刘尚,说他死得太冤,要刘尚为他筑坟立碑,连成芳也时时被帖木儿缠得噩梦不断。刘尚无奈,只得派人在孙碧云墓下方筑了一座衣冠冢,并埋下帖木儿一对铜锤,在坟后立了一块石碑,碑上刻着元将帖木齐儿之墓几个字。从此以后才算相安无事,这是后话。
衡州大战后,为恢复义军元气,冯平一面命义军人马休整补充,一面与刘尚等计议收复尚被元军占领的州城。其时,红巾军徐寿辉早已在圻水称帝,国号天完。天完帝闻知孙碧云部义军攻占衡州,消灭元军在湘中的主力,已控制湘中南大部州城,湘中已无强敌,大喜,又得知孙碧云不幸阵亡,叹息不已,遣使封易华为湖广参政,并命他配合倪文俊收复湘南路、州、县等地。
易华受命,便召集刘尚、冯平等商议对策,道:“如今我义军已攻占湘中南四路两州四十余县,现尚有永州、道州、全州三路与耒阳、常宁两州还被元军占领,我等应配合天完红巾军,一鼓作气攻下这三路两州。不知元帅与军师有何打算?”
冯平道:“衡州既已收复,我军已休整一段时期,现也是收复三路两州的时候了。我已与元帅计议,常宁与耒阳两州,就在我衡州眼下,防守兵力弱少,城防易攻难守,自然难抵挡我大军,可先礼后兵,待贫道修两封劝降书送给两州州尹。若两州州尹识时务,顺从我义军,便可不动杀伐而取之。道州、全州驻守兵马也不多,收复不难。唯永州乃湘西南重镇,路府总管是蒙古鞑子,现拥兵数千,守将乃北方人士,名叫荣泽,曾是湖广枢
密院一员副将,有万夫不当之勇,自从黄胜宁投奔义军后,便调他镇守永州城,手下还有两员副将,一个叫宁生,一个叫郭闻成,均非等闲之辈。再加上永州城池坚固,易守难攻。我等宜先集中重兵,收取永州,只要永州收复,其他各城均不在话下。”
易华一听,点了点头,道:“军师此计甚妙,我军且先取永州,只要永州攻克,便可震慑其他各城,不战而屈人之兵。军师将派何人前往剿敌?”
刘尚道:“吾领兵五千前往攻取罢。”
冯平笑着摇了摇头道:“杀鸡焉用牛刀!永州比不得衡州,元帅就不必亲往了。”
刘尚一听,摇头叹息道:“军师未知我心情,自夫人亡故,我在此山寨,每日睹物思人,情不能禁,终日伤感,不若领兵出征,尚能去悲解愁。请军师体谅,让吾出兵罢。”
冯平一听,只得道:“既如此,就请元帅亲征,永州虽比不得衡州,但也大意不得,可命涂貌、黄胜宁为副将,易兴阳为先锋,洪可郎、王克平为副先锋,领兵一万,攻打永州。”
易华道:“就依军师所言,请元帅亲征,即日兵,攻打永州。”
且说这永州路,古为零陵,隋朝改称永州,在湖南道之西南部,位于潇水与湘水交汇处,故永州城周围,山水交汇,江河纵横,水路6路东接郴州,南连连州、贺州,西邻全州、桂林,北通衡州、宝庆,乃四路通衢。永州路府总管名叫云都儿,乃将门之后,祖父曾做过金吾上将军,因其本身就是一位蒙古人,上司也没有配达鲁花赤,因此云都儿一人统揽永州路大权,也从来没有把下属官吏放在眼里。这云都儿能吃善饮,一日可饮酒数斤,食牛羊肉四五斤。黄胜宁投奔义军后,湖广枢密院派来一员副将,名叫荣泽,湖湘北道人士,原是僧人出身,只因过不了酒肉这一关,仗着一身武艺弃佛投军,因武功高强,一杆禅杖少说有六十余斤,施展起来犹如风车一般,水泼不进。荣泽和焦野是同僚,人称南有焦野,北有荣泽。两个武功不相上下,一个使锤,一个使杖,在一次校场比武中,整整斗了两个时辰不分胜败,武艺在伯仲之间。荣泽因屡立战功,一路升迁,不到十年功夫就做了湖广副将,原觉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,在湖广枢密院做个副将不如在路府做一方大员威风,便求上司封他到永州做守将。来到永州后,见永州城易守难攻,又有兵马数千,副将数员,因此,从来没有匪乱前来骚扰,荣泽难得有其施展本事的机会,加上这云都儿乃当朝权贵之后,朝中有人,路府军政大权全掌握在他一人之手,守将不过是路府总管看家护院的角色,这荣泽于是终日无所事事,唯有喝酒消愁,常与云都儿斗酒,不醉不休。时间一长,见云都儿也没有把他当自己人看,心中不满,只好整天饮酒作乐,军务之事也懒得多管。
只是这些日子以来,孙部叛匪猖獗,攻城夺府,势不可挡,令云都儿和荣泽忧心忡忡。这一日,有探子来报,言衡州失守,大将军帖木儿阵亡,潭州又传来消息,称天完红巾军大破元军,元帅甄宗福、万户阿都赤阵亡,现又失去一个王子大将。云都儿不免胆战心惊。这帖木儿功夫盖世,战功累累,手握重兵,在元军中赫赫闻名,却也阵亡在孙部叛匪之手。衡州失守,永州难保。于是慌忙召集守将荣泽、副将宁生、郭闻成与同知、通判、推官等商议对策。
永州的同知、通判、推官一听衡州失守,帖木儿阵亡消息,一个个大惊失色,半晌出声不得。荣泽只得强打精神道:“叛匪攻打衡州,乃帖木儿原因前去讨伐叛匪,结下了怨,后来又打死了叛匪头目孙碧云,才招致叛匪倾大军复仇之故。我永州与他无冤无仇,他何故来攻我!既便他来攻我,常言道,水来土淹,兵来将档,他要来攻我永州,吾手中的这杆掸扙也不是吃素的。”
云都儿一听,冷笑道:“荣将军也太小看那叛匪了,你以为他们只是那打家劫舍、占山为王,凭江湖义气,恩怨情仇的土匪么,他们乃是号称义军的叛匪,早已与
红巾军勾结,是要杀尽天下元军,占驻大元江山,赶走吾皇,自己来做皇帝的。他现在不光是要占领我永州,所有元军占领的地盘,他们一个个都不会放过。他来打我永州,只是迟早的事,我等岂能有麻痹侥幸心里?再说了,这叛匪连衡州都打得下,帖木儿的数万兵马都不在话下,何况我这小小的府城?”
荣泽见云都儿如此轻讽他,哪里肯服,便哼了哼道:“叛匪破衡州城,无非是使诈,暗派了内贼入城,里应外合所致。我等只是死守,任他使诈,都不要去理会,凭我城高墙厚,我等几位兄弟功夫,也不是好对付的,他还能长了翅膀飞进城里不成?”
云都儿一听,便不言语。宁生道:“依荣将军所说,我等死守,倒也使得,然若叛匪久攻不退,终日围城,我城内粮草,也只能维持一两个月,一旦粮草不足,不待叛军攻城,我城里就必先乱,还请路府上下早作打算。”
云都儿晓得荣泽手下将士均有对他不满,只得训道:“大敌当前,路府上下要齐心协力,一心抗敌。吾为官多年,这守城和粮草之事,还用你等来提醒?只要你等各尽其职,听吾指挥,将士效命,守好永州城就是了,粮草一事,不须你们操心,本官自有安排。”
荣泽、宁生等听了,不好再言,不欢而散。
不久,探子来报,衡州叛匪号称元帅的刘尚,以涂貌、黄胜宁为副将,易兴阳、洪可郎为先锋,领兵一万,前来犯界。云都儿只得召集众将备战,令荣泽率五百兵马守北门,宁生率五百兵马守东门,郭闻成率五百兵马守西门,自己率五百兵马守南门,另二千兵马归云都儿指挥,在城楼四周巡防,以备应急。令各城门守军坚守城池,不能有任何疏漏,没有云都儿之命,不得擅自出城迎敌,违者军法处置。”
众将听令后,忙分头准备。
却说刘尚奉盟主易华之命,率马步军一万攻占永州。此为易华接任盟主后亲自指挥的第一仗,因此不敢有失,除派了涂貌、黄胜宁、易兴阳、洪可郎大将外,又增拨易峰、陈虎、唐林与王子成等几员勇将,助刘尚攻城。刘尚令易兴阳、洪可郎与王克平三位正副先锋,领兵三千为前锋,向永州开拔。
易兴阳等奉命后,一路马不停蹄直奔永州城而来。这易兴阳与洪可郎都是性急好战之徒,哪里把永州城放在眼里,到达永州四天的行军路程,他们不到三天就兵临永州城下。一到城下刚刚安营扎寨,这兴阳便命可郎、克平守营,自己带一小队骑兵沿城巡视,侦察敌城地形,从南门巡到西门,又从西门巡到北门,一路耀武扬威,哪里像是来打仗的,却像在是观景赏花的。正在北门城墙上的荣泽一看,见城下的一员头领,小小年纪,如此骄横嚣张,竟丝毫没有把永州的守军放在眼里。荣泽一介武夫,哪受得了这个气,便要出城迎敌,手下的人见状,慌忙阻拦,道:“路府总管大人有令,没有他的命令,不得擅自出城迎敌,违者军法处置,将军休要抗命。”
荣泽怒道:“你去禀告云都儿,待吾先去取了那匪的头来,再向他谢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