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一幕太真实了,沈和易吓醒了。
他还记得梦里,麻醉医生的怒声:「你碰到哪里了?快停下!」
如果在脑干附近操作,容易造成呼吸心跳骤停,所以手术医生也会提前和麻醉打好招呼:「到脑干附近了,你注意一下。」
一有不对劲,麻醉就会出声提醒外科停下。
噩梦的後遗症让沈和易的心脏砰砰跳,手表提示他此时压力过高,闹钟随之响起,他要赶去病房参加查房。
今天是他们组大查房,查完房还得再来手术室,他们组今天有刀,还是大刀。
往外走的时候,沈和易路过麻醉办公室,他只是很随意地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,一眼就瞧见她。
她穿着红色的洗手衣,头发披散开来,一边和身旁的同事说话,一边剥鸡蛋,她手指纤长,动作十分优雅好看。
洗手衣宽松,女医生常用胶布粘住领口,但是舒浅刚起床,衣领口松散,沈和易飞快地挪开了视线。
他什麽也没看见。
沈和易也不知道麻醉科的人正在声讨他们。
舒浅一起床就被拉进了这场「批斗大会」。
同事情真意切地痛骂:「一帮王八蛋,天天有开不完的刀!知道自己做不完也不少排一点,只想着每天找房间拆台,不见得手术费分我们多少!」
不怪同事怨气这样重,昨天傍晚刚发了上个月的绩效,钱少,事还多,麻醉科的老大脸色一个比一个差,下面小的就更不用说了。
舒浅随意附和两句:「是挺混蛋的。」想到今天注定做到超时的刀,舒浅也带了几分真情实感。
「你今天在几号?」同事问。
「19号。」舒浅说:「两台内镜一台开颅。」
舒浅说:「请过心内丶麻醉科会诊了。」意思就是外科铁了心要做,为防止他们找理由停刀,该做的检查,该请的会诊都有。
同事说:「祝你好运。」
同事想了半天,安慰说:「他们家嘛,不是有个小帅哥……」至少和帅哥一起干活养眼。
舒浅知道她说的是谁,虽说昨晚才和沈和易一起吃过夜宵,舒浅也没留情面:「他动作太慢,还是算了,我宁可黄朝赶紧关完让我下班。」
同事会意,打趣道:「你好狠的心,人家毕竟易轻,技术总要练出来的嘛,你要是当着别人的面说,人家就该伤心了。」
舒浅不傻,这些吐槽的话就是私底下说说,她倒也不是对沈和易有什麽意见,只是就事论事。
舒浅说:「工作是工作。」
七点半麻醉科开早会,舒浅开完会正好去准备麻醉物品。
病人的资料她提前一天就看过了,这是她的习惯。
病人八点钟入室,舒浅给他连上监护,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後坐在旁边等外科来。
护士说:「他们家今天大查房,至少要十点才会来,要不先麻吧,早点开始,也好早点结束。」
舒浅说:「三方核查,他们不来人,我怎麽麻?」
她语气淡淡:「今天房间结束迟,是他们排得多做得慢,我麻醉能花多长时间?」
护士说:「也是。」於是打电话催:「你们什麽时候来啊?至少派一个人过来,要不然麻醉怎麽搞?」
三方核查,是规矩,是制度。
但是有时候也执行得不彻底,碰上好说话的麻醉医生,便先麻了,等外科过来。
没多久,沈和易匆匆过来,他当时正在病房被主任拷问,听说麻醉要外科到场,如释重负,一溜烟跑了,留下其他师兄面对主任的疾风暴雨。
「舒老师?」他见到舒浅,十分意外,又有些开心。
舒浅心情一般。
沈和易为她们带来一个小瓜:「病人家属在病房录音,被杨主任发现了……」
护士急问:「然後呢然後呢?」
沈和易说:「杨主任十分生气,让病人出院,不愿意开他的刀了。」
舒浅插了一句:「那麽我们今天少掉一台?」
沈和易说:「哦,那倒不是,那是明天的病人。」
她脸有点烧,垂着眼睛接过,说了一声谢谢。
意识到她刚才的举动,沈和易提醒:「koko是宠物鹦鹉,你随意将它放飞,不是善举,而是虐待。」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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