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早他在皇宫门口遇到老十四,那个疯子又一脸高深莫测地朝他笑,问他怎么瞧着像是没睡好,还问他是否做了什么亏心事怕鬼半夜敲门,语气满满都是讥讽。
进宫之后,他特意避开老十四,先去了一趟工部,让人打听到老十四朝着贤妃宫里去了,这才抓紧到尚书房来,没想到这疯子竟然也跟到尚书房来了。
若是让老十四横插一杠,怕是提前就藩一事会出变故,最好在他进门之前求得陛下恩准。只要陛下答应,金口一开,事情就算定下来了。
十三皇子在心中快速思索一番,打定主意,俯首叩头,言辞恳切:“请父皇恩准儿子下月出京就藩。”
其实他是巴不得今日就离开,可眼瞅着皇后寿诞要到了,他若连这两日都等不得,显得太过反常,陛下一定会起疑心。
更何况收拾行装,准备路上所用物资,也需要时间,还不如待皇后寿诞一过,再行离京。
承武帝扫了十三皇子一眼,仍旧不松口:“你先起来吧,稍后再议。”
这个老十三,先前死活不愿意去百越,此刻却巴不得立刻赶过去,反常必妖。
听出皇上语气中的一丝不悦,十三皇子一脸灰败,只得应是,起身,退到一旁。
很快,十四皇子走了进来,满面笑容跪地磕头:“儿臣给父皇请安。”
承武帝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十三皇子,又看了一眼神采奕奕的十四皇子,微微抬手:“起来吧。”
“谢父皇。”
十四皇子起身,仿佛这才看到十三皇子一般,语气惊喜:“呀,十三皇兄,没想到你也在。”
说着,上前行礼:“弟弟给十三哥请安。”
听着十四皇子那宛如见了亲哥一般热情洋溢的语气,十三皇子眉心突突直跳,却也只得忍着膈应,强行扯出个笑容,拱手还礼:“十四弟。”
承武帝想到梁泉这几日禀报的那些事,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扫,静静看着两人做戏。
十四皇子恶心完十三皇子,转头看向承武帝:“父皇,儿臣今日来,是想请父皇为我那未出生的孩儿赐名。”
承武帝本以为老十四是来他面前告老十三的状,没想竟是为了此事,微微有些意外,却不想费那个心:“这是你第一个孩儿,你自己定了吧。”
得此答复,十四皇子毫无意外。
东宫几个孩子出生时,陛下都是亲自赐名,那是因为大哥是太子,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自然不同。
长姐家的两个孩子也是陛下亲自赐名,那是因为陛下看重长姐。
除此之外,得陛下赐名的皇孙辈也就是几个大的,那时陛下做祖父和外祖父的次数还不算太多,还有点儿新鲜劲在。
后来随着众位皇子和公主逐渐长大成婚,下一辈的孩子越来越多,皇孙们在陛下眼里也就不稀奇了,陛下也就懒得再费那个心神,就发话让大家各自给各家的孩子起名。
他原本也没有奢望自家孩子能够得到陛下赐名,只是他得寻个合适借口到尚书房来。
这两日他一直叫人盯着老十三这个狗东西,今儿一早就有人来报,说老十三昨儿晚去了大公主府上。
想着诺儿几个去了大公主府,他便大致猜到老十三去公主府所为何事,无非是想见见诺儿,见不到的话,便从长姐那里套套话罢了。可依着他对长姐的了解,老十三必定是空手而归。
后来又有人禀报,说昨晚老十三回府之后不多时,他府上就有两个幕僚背着包袱连夜离开,离开时还一脸愤愤然。
他略微一琢磨,猜到老十三这怕不是要跑路。
心道他想得倒是挺美。谋害妻儿的大仇还未报,他怎么可能让老十三离开。
所以今儿一早就在宫门口守着他,故意恶心他几句,随后假装去母妃宫里,暗中却叫人盯着他。
果不其然,老十三到工部点了个卯,便匆匆往尚书房去了,他便也紧跟着来了。
虽然不确定老十三要干什么,但不管他要干什么,他都给他搅和黄了就对了。
陛下儿孙众多,若有事会召他们觐见,没事的时候不喜他们来打扰,也无需他们日日过来请安。
他这冷不丁跑来,总得寻个借口,想来想去,只有恳请陛下给孩子赐名这事作为借口最为合理。
虽说早已猜到陛下不会答应,可他若轻易放弃,岂不显得自己可疑,心中如此想着,十四皇子笑着上前一步,“爹,您就给您孙子起个名吧。我和您儿媳妇两个意见相左,差点儿为这事吵起来,您就费费神,想一个吧。”
这个带着些撒娇意味的“爹”
字一喊,仿佛寻常百姓家的儿子在和老子说话,承武帝听得直乐,“你这些兄弟之中,也就你这个没规矩的敢这么跟朕耍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