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尧听后,暗诽他家爷是半点不懂人间疾苦啊,“世子爷啊,你那是一朵通草花吗?你让人做的是一片蓝鸢尾。别说一个月,两个月都有些悬。”
不过这话一气呵成地说完,他又有些心虚。好在季疏没有生气,只淡淡道:“那便多找些人做。”
壕无人性!
……
“念安,你明日要去云溟?”
唐虞倾进门便见江晏栖正垂眸看着手中的西离地图,不由问。
江晏栖轻轻抬眸,嗓音清温,“怎么,阿唐要一起吗?”
唐虞倾皱着眉,神色凝重,“念安不是西离之人,根本不清楚云溟在西离意味着什么,云溟可是位于祇洲,祇洲——那里虽地处西离之中,却是西离最危险之地,西离之人称其为神咒之地。那是畸形儿的聚集地,也正是临安贵族的流放之地,匪乱更是自它而起。”
“那里便是一个无序又扭曲的地方。”
“朝廷虽还派人去镇压,可五十年间却毫无成效,不过做戏罢了。此次若非已祸及其余二洲,朝廷哪会管?”
“念安,你若执意穿行云溟,恐怕凶多吉少。”
祇洲是西离子民最不愿前往的地方,毕竟恐惧混乱和无序是人的本能,更遑论那是“神咒之地”
,畸形儿的聚集地。
唐虞倾对此也是分外抗拒的,“念安,江南不是自临安而来吗?我们若要前去临安,可以借助他们,为何非要冒险而去呢?”
“阿唐,我走的本也不是康庄大道。”
江晏栖也不恼唐虞倾的抗拒,柳眸平静,不染朱红的唇仍轻弯,“祇洲藏着秘密,可以动摇西离三族的秘密——我自可以借助江南直接前往临安,可到临安后呢?我们反会掣肘于江南,他护不住我们,我们也不能为他所用,急于前去反是受限。”
听江晏栖此言,唐虞倾明白了江晏栖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执意要去祇洲,可其中危险江晏栖显然还是不够清楚,唐虞倾眉眼沉凝,“……念安,祇洲没有秩序,它甚至不需要你施展任何阴谋诡计,便能靠它本身无序混乱的特点将你搅入深渊,那是靠野蛮与镇压,强者为尊的地方。”
唐虞倾没有去过祇洲,但祇洲之危早在西离“声名远扬”
。
云溟虽是祇洲边城,此刻却还牵系了朝廷军队,其中复杂非想能及。
江晏栖淡淡抬眸看向窗外,眉如青山九岳,似拥半捧星海,又立高山之上,只说了一句无关之话,“阿唐,你说苍蓝的禁卫军又是哪来的呢……”
苍蓝……对啊,苍蓝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凭什么出现禁卫军?
不过苍蓝虽隶属东境,而祇洲隶属中洲,但苍蓝与云溟都位处边上,倒是极近,若一路畅行,不出五日概能抵达。
“这……与前去云溟的军队有关?”
唐虞倾抬眸,“念安想他们鹬蚌相争?”
江晏栖轻轻摇头,她嗓音清沉,带着淡淡的帷幄,“西离势力根深蒂固,我们要做的从来不是选择,而是斡旋——他们之间的战斗,我们不必参与。我们只需将自己的影子穿插进他们所有的势力中,斡旋到平衡倾斜那刻即可。”
唐虞倾闻言,终于明白了,“念安从未想过自苍蓝开始瓦解神权,这两日只是在拿苍蓝做饵,诱出势力相对的两方。”
是啊,拿苍蓝开始瓦解神权,何其天真。
西离的权柄不倒,不论如何,都是蜉蝣撼树。
江晏栖淡淡一笑,“阿唐很聪明。”
苍蓝不是她的目标,祇洲才是,又或者说祇洲背后的东西才是。
唐虞倾看着女子波澜不惊又清绝温浅的面庞。江念安就像一朵绽开于青山之上的魔花,清绝入骨,偏又惹人沉沦,给人一种独揽众生小的睥睨。
魔花看向唐虞倾,“阿唐说得的确无错,祇洲危险。阿唐可愿随江南前去临安?”
江晏栖甚至没有问唐虞倾愿不愿意离开苍蓝。因为她知道,答案是必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