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母亲去世得早,又被全碧潭的人宠溺着长大,虽然在山上门派之间的来往中磋磨出了察言观色的能力,但是骨子里还是一派天不怕丶地不怕的天真,以外出游历的名头离开碧潭後,她对人间凡事处处好奇,大有要将俗世乐趣一探究竟的劲头。
所以在路过白河堤时,她鬼使神差地就拐进了刚开张的玉英醉。
彼时的花娘正倚在木栏杆旁招揽客人,时不时被人拿话头一逗,便笑得花枝乱颤,眼波一转,正看到一身鹅黄衣衫的少女。
韩箬萱不是不谙世事的稚子,当然明白这种地方意味着什麽,本就是奔着长见识来的,结果刚进门她就有些退缩了。
「这位……姑娘。」花娘摇着团扇徐徐走来,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笑道,「是来听曲儿的,还是……」
语意未尽,她却顾念着对方的薄脸皮,没继续说下去。
韩箬萱局促地咳了几声,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一眼,刚想编几句托辞,就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。
那人一身白衣,风流蕴藉,就拿着一管箫站在楼梯尽头,在她看过来时很轻地挑了下眉,让她几乎连呼吸也忘记了。
花娘用团扇掩住了半张脸,用戏谑的眼神来回看了他们一眼。
一股热血从她心底一路冲出,在少女怀春的年纪为她盛放出了一朵耀眼的火花。
「他……」韩箬萱听到自己开了口,说出的话却如梦中呓语,「要多少钱?」
花娘一手搭在身旁的扶手上,一手摇着团扇,调侃般看了白衣男子一眼,红唇微勾:「他嘛……」
「不要钱。」
韩箬萱瞪大了眼睛,再抬头看过去时却发现那人早就没了影。
「二楼最里侧靠左那间房。」花娘冲着楼上抬了抬下巴,随後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,玩笑般劝道,「他接过的客可不少,姑娘看着是清白人家的女子,可别在这种人身上跌了跟头。」
韩箬萱蹙了眉,没再搭腔,顺着台阶上了楼,心里对於这人却是可怜居多。
仅从刚刚那一眼,她就看出了这人根骨不错,是个修行的好苗子。若不是走投无路,他又怎会放弃通天的大路来这种地方出卖自己的色相。
说到底,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。
她下山游历这一路,没少顺手救助素昧平生的陌生人,所以……她这次也只是想问一问,他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助。
她只是……不愿看到太多不如意。
根据花娘所指的路,韩箬萱很快就到了那间房的门口,曲起手指犹豫了片刻,最终还是敲响了房门。
淮若风似乎正等在门口,她刚敲一下,房门便被拉开了。
一身白衣的男子低眉敛目,微微俯身,对她做了个「请」的动作。
韩箬萱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。
她之前在碧潭一直醉心修行,对於男欢女爱之事也仅限於父亲为母亲种下的那片念妻林,以及人间话本上所写的风花雪月,她从未在这种情况下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过。
「在下名为闻风。」他为她斟了一壶茶水,缓缓推至她眼前,垂眸看着荡漾的茶水,轻缓的语调让人想起山间的泉水,「是个家道中落的落魄凡人。」
韩箬萱与他对坐在木桌两侧叙话,桌上的茶水不知何时变成了醇香的酒液,一盏酒下肚,她感觉一团火「腾」地冲昏了她素来还算清醒的头脑,让她不由自主就沉沦进了他的眼眸中。
那双眼睛当真好看。
像一潭潋滟的桃花泉,乾净又清冽。
「你醉了。」淮若风握紧了手中的杯盏,手背上青筋暴起,第一次因自己所耍的把戏感到後悔。
这分明是个连酒都没喝过的小丫头,他就算再犯浑,也不至於招惹到她头上。
韩箬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,忽然指了他一下:「你过来。」
淮若风挑了下眉,起身走到她身边,问道:「怎麽了?」
「抱我。」韩箬萱仰着巴掌大的小脸,一双圆眼瞪得很大,泛出些藏不住的天真。
淮若风笑了,反而往後退了一步,摇头道:「不行,你喝醉了。」
「你……」韩箬萱迷迷糊糊地回忆起自己看过的话本子,左手食指微微曲起,顶在自己的额头,思索了良久,才问道,「你不喜欢我吗?」
淮若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,一时失笑:「喜欢你就可以趁你醉酒的时候抱你了吗?」
韩箬萱先是点了点头,然後又摇了摇头,喃喃道:「不行,不行。」
「你喜欢我,我喜欢你。」她终於理清了其中的逻辑,「我们彼此喜欢,你才可以抱我。」
她的相貌无疑的美的,醉酒後更添了些许娇憨,在灯光下像一只眼神迷离的幼鹿。
「哦?」淮若风难得有耐心跟醉酒的人好好聊天,语调舒缓而温和,饶有兴味地问道,「那你喜欢我吗?」
韩箬萱撑着沉重的脑袋,眨巴着眼睛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,终於给予了肯定:「你长得好看,我喜欢。」
「只要长得好看的,你都喜欢?」
韩箬萱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:「当然。」
淮若风诧异地低头看她,心想莫不是自己看走了眼,这姑娘竟是个风月场里的老手?
不等他想明白,那双柔若无骨的胳膊就直接环上了他的腰。
「你怎麽罗哩罗嗦的?」韩箬萱小声嘀咕道,「不要钱的果然不太行。」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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