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已經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,求您賜一些食物充飢。」
鈴蘭回頭看她,想起幼時孤零零流落街頭的自己,心生一絲不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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鈴蘭領著女孩回到繁華的街道,她為女孩購置一些救急的乾糧,便要原路折返。
路過一間絹人攤位時,女孩停住腳步,鈴蘭隨之站在攤位前。
仔細盯瞧絹人的形象,竟與在蒲州時的她有七八成相似。
鈴蘭心裡生出一絲怪異。
絹人創作取材都是古今聞名的仕女,她只一位無名小卒,形象不該出現在絹人行列里。
她轉頭環視四周,未見不尋常之人在附近出沒,便轉頭看向身旁的女孩。
鈴蘭彎下腰,溫和地問女孩:「想要這個絹人?」
女孩點頭。
鈴蘭摸了摸袖口,翻出一文銅錢,問小販:「這點可夠?」
「娘子太過侮辱人。」小販舉著那文前,愁著眉說道,「錢已經有位郎君事先墊付過了,哪敢再要娘子的錢,我也不方便交代。」
鈴蘭笑道:「不妨一炷香後,我親自交代。」
小販捧著銅板,瞧見這枚銅板並非元和流通的貨幣,幣面寫有「開元通寶」四字,角落處有道蘭花刻痕。
再抬起頭,小販發現鈴蘭與女孩早已從視野里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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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匠家的女孩年紀尚小,看不出絹人的門道,只覺這絹人梳著烏黑雙鬟,穿著一套梨花色薄衫子,煞是好看。
女孩高興得甚至連乾糧都忘記帶回家,鈴蘭無奈笑著提醒她,將買好的應急乾糧拿牛皮紙包好,送到女孩的家中。
楊家世代以玉石雕刻為生,但家中不算闊綽。畢竟養蠶人不能身穿綾羅,賣炭翁不能溫暖過冬,琢玉者更不可能渾身珠翠。
楊家每間房門口都貼著官府的封條,更顯得格外蕭索。
女孩放下手中的絹人在桌面上,轉頭看見對著封條發呆的鈴蘭,便慢慢走到她身側。
「多謝裴娘子,我家已被官府查封,一時半會拿不出什麼謝禮。」
鈴蘭知道女孩的境遇,她給女孩買這些乾糧只因心生憐憫,沒有考慮過索取回報。
她擺了擺手,「這點小事不足為道。」
女孩卻執意上前,從懷裡拿出一塊雪白玉石,塞進鈴蘭的手心。
「一點小物件不成敬意,還望娘子收下。」
盛情難卻,鈴蘭不好再做推託,收下女孩的那塊玉石,只道:「這樣貴重的玉石,遠比我送的絹人和乾糧昂貴。」
女孩搖搖頭,附在鈴蘭耳邊,說道:「不貴。只是邊角料粘合的贗品,我爺爺楊宴閒時隨便做的,家裡還有好多。」
鈴蘭聽完此話,低頭瞅向玉石打磨得光滑,手感也極為細膩,玉石裡面甚至有絮狀雜質。